30.猴猴挨鞭
马基雅率着维保队、布莱德利领着全体居边猴、施瓦辛格七兄弟，共同押着96名罪犯猴，浩浩荡荡，前往位于中心榕树西南方向的罚猴场，照太阳屋大维所安排的，去参加罚猴场的全体围观大会。
它们赶到时太阳已升到东天的一半。雪早已全部融化。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直直弯弯、竖竖横横、老老嫩嫩的各式树枝上，已发出各种浅淡细弱的新芽。鸟儿的唧唧啾啾也仿佛正在被一键还原。
屋大维和它的妻妾们照例坐在那棵异常高壮的大杨树上，服务队分侍其两旁。攀在东边槐树枝上的格尔梅及其思维开发队，负责全场的统筹主持工作。纠察队的阿蒙们，坐在西边的梧桐树上，监视全场。不含罪犯猴曼都瓦的抗锯学习班15猴，则被安排立在场地中间的北缘，恰好在太阳屋大维及其妻妾所在的树下。养树队、育藤队、清粪队等，此时没有差事，等同于其余吃瓜猴民。它们只在会前会后负责修整被使用过的树与藤、打理场地卫生。居边队和维保队，此时则兼有双重职责：会场吃瓜+防止骚乱。至于统算队和专家队，已经全体成了阶下囚，自然不再安排有专门的观望树。各队长被要求轮岗巡场，以及时处理任何猴民间因争抢观望树枝等引起的纠纷。
思维开发队商量好了，为了取得最好的围观效果，理当按照惩罚从轻到重来排序公审，这符合事物总是从轻松铺垫逐渐步入紧张高潮的一般发展规律。既然老阿蒙最熟悉各种惩罚条例，思维开发队就把流程交给了老阿蒙。它们商议好了：由老阿蒙带出犯猴，宣布罪状及惩罚条款，然后思维开发队照此报幕。
愿意围观的猴子们，看起来差不多都到齐了。一板一眼的老阿蒙开始了它从轻到重的处罚流程。
“首先，”它对格尔梅等思维开发队员说：“让那天只参与了半道上哄抢慰劳果、但没有进入猴洞抢果的猴子们站出来！”
格尔梅等猴虽不明白老阿蒙要干什么，但也依言，集体合声报幕道：“第一场，请那天只参与半道哄抢慰劳果、没有进入猴洞抢果的猴子们，站出来！”
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思维开发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没有猴子站出来。思维开发队又合声大喊了几遍。过了很久，有十几只也许好奇、也许老实的猴子，走到了法场中央的空地上。
“才这么几只吗？”老阿蒙生气地大吼道。可惜它一只猴子声音太小，观望猴民们只看见它气急败坏地呲牙咧嘴，却听不到它在说些什么。
等了很久，并没有其它猴子继续上场。甚至有一两只已经上场的猴子，因为等得不耐烦，就转身回走，打算离开。
“停下、站好了！不许动！”老阿蒙厉声叫道，同时急忙率领爪提藤条鞭的纠察队赶去，将这十几只猴子围住。
老阿蒙亲执一柄又粗又长的藤条鞭，站在距离抗锯学习班很近的位置。它喊道：“一个一个，到我这里来！”
十几只猴民一看这架势，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嚷道：“我没有参与哄抢，我是去看热闹、结果被挤进猴子堆的！”
老阿蒙可不听这些。看到这十几只猴民磨磨唧唧，它很不耐烦，干脆亲自大步流星赶过去。它示意思维开发队照着它将要说的继续报幕。它说道：
“根据猴群专家队提出、太阳屋大维定下的林规猴矩，凡是参与路途哄抢而未得爪者，应吊起前爪、一猴抽五鞭。”
格尔梅等十六只猴，虽也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依言报幕。
话音刚落，不但思维开发队和这站出来的十几只猴子脸色如土，在场其余猴民也无不震惊！整个法场喧腾起来。马基雅不得不迅速出动维保队来迫使大家肃静。居边猴虽然一直出工不出力，但此时也想看看接下来老阿蒙都有哪些梗儿，因此就略微配合了维保队，请大家保持肃静。
老阿蒙不由分说，揪起一只猴子就绑住了双前爪，挂到了场地西边的树枝上，抽打起来。啪、啪、啪、啪、啪，五粗鞭打下去，那猴便几欲站立不住，痛得一个劲哀嚎，地面被溅上点点深色液滴。原来，仅仅五鞭子，猴子皮已被打烂了，翻卷出里面的红肉。
轮到第二只猴子，也是如此。第三只、第四只……好一阵子，终于全部打完了。大约抽了七八十鞭，老阿蒙累得胳膊已抬不起。但它内心大大高兴，感觉终于公开展示了“就地正法”，不但捍卫了林规猴矩的尊严，也实现了自己孜孜以求的“扬鞭立威”——从此以后，谁敢不把规矩和阿蒙放在眼里？规矩就是阿蒙，阿蒙就是规矩。大家都要向老阿蒙学习。因为老阿蒙刚正不阿，决不会违反任何一条规矩。
这十几只好奇的老实猴民，彼此搀扶着，颤颤巍巍退了场。一路走，粉色血液一路滴洒——由于长期饥饿，缺乏营养，猴民们个个贫血，以至于血色都变得浅淡。在场观望猴无不心中恻然，同时很庆幸自己没有站出去。
老阿蒙稍喘了一会儿气，便再次对思维开发队道：“就这么几只猴子吗？那天不是挤得密不透风吗？明明此事猴猴有份！凡不主动站出来的，根据规矩，得加抽三鞭！”
格尔梅等脸色铁青，额头上的汗开始反规律地于冷风中不断渗出。但它们都是些文弱书生，不敢反抗，只好照着老阿蒙所说的，大力合声报幕。
全场沸腾！连维保队都放弃了维持秩序，选择了与猴民一起沸腾！纠察队呢，也并没有继续监测场上秩序，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老阿蒙，它们也害怕那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8～28鞭——因为群事猴擅自离岗，还得加五鞭，而路上若抢到了果，也得加五鞭，再进洞抢果，还得加十鞭！
太阳屋大维眼看现场即将崩溃，马上站到了大杨树最外面的树枝上。屋大维很沉，结实的杨树枝被明显压弯。
“肃静！全体下树！列队！”太阳屋大维威严震慑的声音，很快控制住了场面。猴民们纷纷依言下树、站立、按勇猴大训练的模式列成方阵。雄前雌后。
“规矩是要有的。”太阳屋大维虽然觉得老阿蒙过于固执，不擅变通，但正是这样的下属，才好当刀使。所以屋大维决定给老阿蒙撑一次台，它心想：“不能让老阿蒙在众猴面前下不来台。管理猴民的群事猴，理当拥有格外的尊贵，让猴民见到就害怕，就不敢偷奸耍滑。如果给我办事的群事猴失了尊威，就等于本总统被削弱了威权。”
这一想法驱使着屋大维缓缓说道：“当初定下这条规矩，是与大家商量过的。当初定下时，本总统曾让思维开发队去各家宣讲，并收集意见。那时没有任何一位猴民提出过反对。后来，思维开发队还给大家提供了规矩必修课，上了课就能减免一部分‘低素养每日果’的缴纳义务，若通过考试还能返还学费，并彻底不必再缴纳‘低素养每日果’——我这么说没错吧？”
猴民略有骚动，但依旧沉默不语。它们确乎想起来，格尔梅和其它开发队成员，下到过各家各户。可它们说的比唱的好听，嘴上说“征求意见”，实际上却是强迫大家同意，且不得不去上课，否则马基雅就会带维保队登门，催交“低素养每日果”。
猴民们纷纷想起这些。因此，对屋大维的说法，只能无可奈何。
“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屋大维继续严肃铿锵地说着：“老阿蒙一把年纪，打不动了。要不这样安排：现在，广大猴民，自己拿起鞭子，互相抽8下吧。因为不老实招供，干扰猴群公审，就得再多加三鞭子。”
众猴顿觉有些盼头。互相抽？这好办。彼此爪下留情就行了。
骚乱平息了，代之以四处噼噼啪啪、热火朝天的鞭子声，此起彼伏。猴子们随便捡根细树枝，或随意揪一条小嫩藤，就互相抽打起来。有些猴子甚至互相作弊：看起来往身上抽，其实每一鞭都打在了树干或地上，也发出了噼啪之音。老阿蒙满心期待的“猴猴挨鞭”环节，就这样囫囵过去。屋大维既支持了老阿蒙的面子，但也没有增加猴民的痛苦，只是虚耗了一些资源——现场的新树枝和嫩藤条，几乎折了个尽光。春夏将因此少结多少果子呢？太阳屋大维，和能想到这一层的猴民，一致心生隐忧。
这时，只见老阿蒙对着才刚互抽完藤鞭、脸上微露着些许喜色的格尔梅等思维开发队员们，又嗫嚅了一阵。接着，思维开发队便合声如颂道：
“根据猴群专家队提出、太阳屋大维定下的林规猴矩，路上凡抢到果子的，加抽五鞭～～”
于是大家都很配合，把抽树抽地的剧目再次排演一遍。
思维开发队又报幕道：“进洞抢劫未遂者，加抽十鞭～～”
……噼里啪啦……
第四幕：“进洞抢劫得爪者，加抽十鞭～～”
……噼里啪啦……
第五幕：“凡是擅自离岗的群事猴，一猴抽五鞭！”
群事猴个个不惧，大无畏地又“互抽”了一顿。全场群事猴都互抽了一遍，只有老阿蒙除外。
就在思维开发队要报第六幕时。只见屋大维的大杨树下、罚猴场北边的空地上，有个声音朗朗传来：“且慢！阿蒙队长的那八鞭，怎么没有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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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历择吉，202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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