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如此脑回路
不出太阳屋大维之预料，队伍在马基雅、格尔梅、林奈、鲍尔、辛德勒，这几位队长家里，都与阿蒙家一样，一无所获。
既然事实证明别的队长家里没有过多的果子，则屋大维一行，也没必要继续逗留。便浩浩荡荡，启程往总统府而回。
“其余几只猴子都年轻望微，既不分管物资、也不分管猴事，财权、物权、事权皆无，原本也缺乏染指机会，说明不了什么。但老阿蒙与它们不一样，有机会贪污而未曾贪污，确实是难得清流！”尊贵的太阳屋大维端坐在树枝轿上，暗自思忖。队伍行进了一会儿，它向在一旁伴轿步行的阿蒙问道：
“老阿蒙，辛德勒育藤队明明一番好意而来，你为什么见面就要打它们？”
“好意？”阿蒙气呼呼答道：“辛德勒一见到我，就问怎么没看见纠察队员？！”
这下，就连无比英明的太阳屋大维也听不懂了，它寻思着：“按照老阿蒙的逻辑，是不是本总统也该挨它几鞭子呢？”这么一想，屋大维不禁感到好笑。道：“哦？辛德勒这句话有问题？”
“是啊。太阳总统！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辛德勒用心险恶、龌龊！”老阿蒙气呼呼地说：“它明明从猴子们那一伙的方向过来，肯定早就看到我的小阿蒙们也在抢果现场。它不但不阻止小阿蒙们犯错，反倒提前来我面前阴阳怪气。”
屋大维皱了皱眉头，问：“怎么就阴阳怪气了？”
“当然啦！难道群事猴没有上过思维开发队的奖惩课？而且不是全体都已通过了考核？那份格尔梅和我联合签字的通过名单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两周前已经上交给您了。”老阿蒙答道。它想不明白屋大维为什么听不懂？老阿蒙感到很奇怪。
“有什么关联吗？”屋大维着实糊涂了。
老阿蒙忍不住瞪着两只鼓出来的大眼睛，看向屋大维，就像看一个奇怪的东西。半张着嘴过了片刻，才答道：“奖惩课不是讲得清清楚楚：凡是擅自离岗的群事猴，一经发现，须得抽打五鞭吗？奖惩内容不是要求背诵吗？辛德勒不是在第一批背诵通过的名单里吗？”老阿蒙愤愤不平，接着说道：“辛德勒这么问话，就是诚心提醒我：该用藤条打小阿蒙们每猴五鞭子！虽然小阿蒙该打，但辛德勒这猴是有多坏！猴面人心！辛德勒育藤队其实也擅自离岗了，该一视同仁，也要各打五鞭子。所以我说它们欠打呢。”
原来如此！屋大维总算听明白了。服务队也听明白了。除了纠察队长老阿蒙自己，在场众猴，包括小阿蒙们，内心皆曰：“这什么脑回路？”
屋大维和小阿蒙们以外的众猴，更进一步想到：“这老恶猴自己成天光想着怎么抽猴取乐。所以它会以为别猴也琢磨这个呢。无厘头！得离这老恶猴远点儿。”
小阿蒙们则暗想：“别家老大都是小辈靠山，咱家老大却是大义灭亲风格！以后凡事可得小心！”
“那从树洞里空手出来的猴子里，有更多是自在猴。它们当中还有不少没有背诵合格的。为什么你也要打它们？”屋大维感到好笑，忍不住揶揄阿蒙道。
“它们私闯猴洞。犯了抢劫罪。只不过抢劫未遂。根据奖惩课所说，这一条，不管会不会背诵，不管群事猴自在猴，都不能犯。因为这是猴群自古以来的基本共识。如果犯了，应该吊起前爪，挂在藤上示众，并当众抽打十鞭子。”老阿蒙一板一眼地答道。
屋大维收起揶揄，向老阿蒙投去些许赞许的目光。用严肃认真的语调，缓缓说道：“老阿蒙对猴群的各项规定，如此熟悉，又如此一丝不苟地贯彻，甚至它的孩子们犯了错，也不予包庇。这种严肃、严谨、严密的履职态度，值得各位认真学习呀！”
除了屋大维和老阿蒙，现场其余猴子，无不立即热烈鼓起掌来。
“就按照老阿蒙所说的，等大家领完果子，凡是参与哄抢者，一律抽打五鞭子；凡是私闯猴洞者，不论有无搜查到过多的果子干，一律吊在藤上，当众抽打十鞭子。这是为了猴群规矩的权威。猴群规矩必须得到尊重。人类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人类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对待人类的东西，该是有取有舍的拿来思路。这句话就该拿来！”
太阳屋大维是金口玉言的，因此老阿蒙在一旁喜不自胜。它大概没看到：15只小阿蒙们，可是个个愁眉苦脸呢！各小阿蒙都心想：早知藤条鞭也会打到自己身上，何必不把鞭子做得绵软易断些呢？
而诸服务猴呢，皆是满心恻恻。它们当天一直在总统府上班，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家眷有没有参与哄抢？虽然它们跟在屋大维身边，自己绝对不愁吃喝，但是家眷呢，确实早已靠着果泥粥在续命了。要是果真吊起来打上十鞭子，只怕得去地下见前猴王了！这么个无妄之灾，可得设法化解掉才好。
然而老阿蒙一贯缺乏同理心，正如它一贯缺乏同情心一样。它并不会猜想别猴的心思，也没有共情的习惯。它此时只一味地沉浸于即将在众猴面前扬鞭立威的美好幻想当中。它从小就立志要做个忠诚守法、猴猴敬仰的“清官”，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万想不到因为长寿的缘故，在43岁时，被太阳屋大维认为是“有智慧的得道精猴”，而选入核心猴王服务队，后来改名为总统府服务队，继而又因在工作中表现得一板一眼，而被抽调出来，委以纠察队长重任。它的黄金时代终于来临！
从此，它立誓要奉公守法、以严明的惩罚，彻底消除猴群中的一切丑恶现象。纯洁干净的猴群才是它所向往、所矢志要实现的“社会”，至于其它猴子们个体的、差异化的处事风格，及其与屋大维改新不相和谐的猴生方式，皆属于落后的低级趣味，原本就不该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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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历择吉，2023.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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