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李李只身来到上海，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饭店，取名为“至真园”。

她在各种男人中间周旋，却只把阿宝当作亲人。她收藏各种洋娃娃，如同把自己破碎的灵魂小心安放。最后，她剃发出家，与凡尘俗世划清了界线。

一、罪恶的玫瑰

李李有一个不堪的过往。

汪小姐曾说李李以前的职业不正经，又怀疑李李曾经有过孩子。徐总一度缠着李李，可他也知道李李只是逢场作戏，从不付出太多。

李李好像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直到她和阿宝在一起后，她才说了出来。当年，因弟弟离去，她对父母心生怨恨，于是离开了家。她沦落风尘，却自视清高。后来却被友人出卖，跌入地狱。

至暗时刻，周先生出现。此后她跟随周先生，享尽荣华富贵，也狠狠报复了出卖她的朋友。但心里的创伤永远也好不了。她似乎被困在了那个房间里，就像那些残缺的、无法反抗的洋娃娃一样。她此后仍保留当时的习惯，只放床垫，收藏洋娃娃，讨厌玫瑰。

这是她对阿宝讲述的版本。可是，她的故事前后两部分反差太大，让人难辨真假。李李说周先生“白面书生”“相貌英俊”“斯文礼貌”，又主动向李李道歉，为她安排好生活。

可解救她的周先生，正是那家酒店的老板。那些欺负李李的人，正是他的手下。而且李李的两个朋友都逃脱不出，为何李李就那么幸运被老板解救呢？

3年后，周先生举家搬迁，临走之前，为李李安排好了一切。李李带着周先生留给她的钱和那些洋娃娃，来到了上海。

无论如何，钱是真的，创伤也是真的。至于李李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许都不重要了。那朵罪恶丑陋的玫瑰，永远印刻在李李的心里。“这朵玫瑰，一辈子跟定我了”，她对阿宝说。

她对阿宝反复表露真心，已经做到极限了。但她也清楚，阿宝的爱，洗刷不掉那朵玫瑰。

二、做戏还是真心

《繁花》小说里，去常熟前，汪小姐和李李通电话，汪小姐讲她对婚姻的疲惫，李李却说：“一天一地，我只想结婚，是寻不到男人的苦。”谁分得清李李说话的虚实呢？阿宝在饭局上观察过，李李身边根本不缺追求者。可李李是奇怪的，她谈也是白谈，临到最后总是做逃兵。

也许，李李想结婚是真的。她和阿宝，一开始就是她主动，她还常常吃醋，强调自己单身。但是她不会直截了当地和阿宝说实话，总是真真假假，却又着急试探阿宝是否真心。

她会说“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还可以跟啥人结婚”，说完还要强调她是认真的。她跟阿宝说“我的心情，一生一世不好”。她说她怕结婚，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玫瑰。她觉得就算和阿宝做一夜夫妻，她也知足了。

阿宝曾说“男女之事，缘自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李李主动时，阿宝没抓住机会。等到阿宝想珍惜时，李李已经知难而退了，她说能和阿宝做朋友她就很知足了。阿宝强调他是真心的，可李李却说他是虚情假意。

阿宝见到李李时，她手上竟带着玫瑰金手表。那天李李讲她跟新男友说小保姆的故事。其实李李的这番话，藏着很深的心思。

在她讲的故事里，上海女人善于伪装。李李新男友听完这个故事，立马放弃追寻上海女人，转而对李李展开追求。这说明李李极其精明。

李李能帮小保姆嫁到豪门，说明她想嫁人很容易。而她此时正好有追求者要娶她，这是在给阿宝施压，逼问出他是否真的爱李李。

李李约阿宝吃饭，明明说是有重要事情，可见面后她倒先说了半天小保姆的故事。之后她才说，有人求婚，所以询问阿宝的意思。阿宝装傻，李李一直逼问他。李李就差问阿宝，为什么不娶她了，可是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小说里，李李和阿宝一直在互相试探，以确认对方是否是真心。但真真假假，如何能分辨得清？李李可能觉得阿宝介意她的过往，他心里还在想着蓓蒂。可在阿宝的眼里，李李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他只好选择祝福。

三、无力的感情

小说结尾，李李突然落发出家，阿宝虽后悔但以为有的是时间，一切还可以挽回。可李李却说：“女人觉得，春光已老，男人却说，春光还早。”一切都不可重新来过了，他们永远地错过了。

在《繁花》里，90年代那些人的感情，似乎是在夹缝里生长的花，伸展空间很小，花朵单薄，而且不会有果实。饭局、生意、闲谈与沉默中，留给感情的空间，十分狭小。那点感情，里面还掺杂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谁有时间有心气去辨别真假，留住真心呢？而且，就算留住了真心，又能怎样呢？

风花雪月，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李李的创伤永在，而阿宝的真心大多留在了少年时代。

蓓蒂化作金鱼，雪芝不再如年少时纯真。后来的他们，远离了钢琴、文学、电影，终日在红尘中浮浮沉沉。阿宝和李李的结局，也许是注定的。他们的退缩，可能源于心底对感情的不信任。

李李决定出家的那天晚上，曾联系过阿宝，但是阿宝关机。李李说，就算阿宝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天堂的花园固然美，但攀爬根茎，无法抵达，只会跌落泥潭。阿宝不能让李李真正平静，感情也不是李李的救命稻草。于是，李李只能遗忘阿宝，寻找别的寄托。

（本文图片均源于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