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娘卖x的,又七哄八哄的,将我家齐伢哄到牌桌上呀,想害我家破人亡啊。”
月英捧着一碗饭,立在村中的那棵古柏下,像一只圆规,哑着喉咙吼。月英细胳膊细腿,细脸庞细身板,一双黑眼睛深陷着一个大坑,从没睡醒似的。古柏上面的鸟雀,早已习惯了妇人们一遍又一遍在这儿的叫骂,依旧叽叽喳喳,扑腾下一些针叶和柏籽。有一颗“叮”地一声落入月英的碗里,她看也不看,呼啦啦扒一口饭,囫囵着吞下,揉揉眼角,又嚷开了。
“哪个没良心的,就知道铲我家的钱。不晓得齐伢身体不好呀,不晓得老娘拈两个钱多难啊。”
“唉,女人啊女人,你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你骂你家齐伢就骂齐伢,别捎带着别人一块骂呀。还不回去,等下齐伢又要打你。”梅花走过来劝她。
“梅花姐呀,你不晓得我的苦数吗?这垸里哪个不晓得呀。只可恨齐伢这个孽畜,一点都不体谅,根本没想着过日子呀。”
又走过来几个女人,一起劝着月英想开些,赶紧回去,齐伢玩一会就会回去的。
月英干脆一屁股坐下,将碗搁在地上,大声数落开来。
人们早就见惯不怪,散在一边,摇头叹息。
月英的确命苦,但也只能怨自己。世上如果有后悔药,她肯定会喝上一大碗。
月英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随着娘走路嫁到隔壁村。继父是个光棍,面相憨厚却心思委琐,在月英发育之后,竟动了她的心思。月英虽然身子单薄,但容貌姣好,算得上一个美人胚子。继父时不时故作亲热,图谋着一些越过界限的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