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安昌懿 风景变了

安昌懿最近胃有点不舒服,在药店买的药喝好几天了也不见效果,她拿起手机给徐庆文发消息,询问他之前吃的药的名字,他只吃一顿就好了,问完后便去忙工作了,忙完手里的活回过头来想起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她擦了擦刚洗完碗还沾着水珠的手,准备进卧室睡觉。今晚车源加班,回来后听到他还没吃饭,她便急忙钻进厨房一阵忙活,给车源炒了两个菜。

问及他为何不在公司吃饭时,得到的回答是:外卖太贵。随后二人默然相对,上海的消费太高,以后养孩子需要许多钱,是该省着钱。

安昌懿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脱掉鞋子,然后掀开只剩一角的被子躺了进去。旁边的车源早已睡熟,鼻腔的呼吸声也渐渐重起来,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打鼾声,一长一短,时而沙嗄,时而浓厚。

被子被车源紧紧地夹在怀里,安昌懿怕吵醒他,也不敢使劲揪被子过来,只好用剩下的一角遮住了自己的肚子。

阳台上的空调机“咕噜咕噜”地响着,配合着窗外呜呜哀鸣的狂风,像是两个悲哀的女人在一唱一和的哭泣。

一阵又一阵的热气打到安昌懿的身上,尽管十二月的上海阴冷潮湿,但有了空调,这个冬天还是比较容易熬的,只是房间的空调有些陈旧,恐怕要付不少电费。

关了灯的安昌懿拿起手机滑了几下。

“还不睡吗?手机屏幕的光太晃了。”这时车源翻了个身。

“这就睡了。”安昌懿答,然后给手机充上电关掉屏幕。

转身平躺时,发现车源又睡着了,依旧打起了呼噜,倒是被子被踢开了。安昌懿娴熟地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另一半被子里去翻身入睡。

第二日忙完手里的事情要吃午饭时,徐庆文还是没有回信息,安昌懿才疑惑起来。

昨晚睡前,她以为徐庆文白天太忙,晚上看到信息已经很晚,顾忌到自己已经入睡了才没给她回信息,现在看来并不是。

徐庆文向来都是有问便有答,就连自己打趣他,也会因反应迟钝而一脸认真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安昌懿又发一条消息过去后,与同事吃过午饭便又去做工作。

晚上,安昌懿早早下班做好晚饭后等车源回来。她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嘴里随意地哼着最近新听到的歌曲,手里摆弄着阳台上的绿植。

细长的叶子被安昌懿小心地托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叶子颜色鲜绿脉络清晰,由此可见生长良好。

时隔十天半月,安昌懿便会滴几滴营养液进去,动作娴熟,绿色的营养液刚好落下三滴,再扣好盖子。

她神情温柔地看着安静地躺在她手心里的叶子,像是看着刚刚吃过母乳睡熟的孩子。

“饭做好了吗?”这时车源的回来打破了她与“孩子”相处的静默氛围。

“好了。”安昌懿放下手里的叶子,转头对着车源笑。她起身往门口走去,然后抬起胳膊想要搭在车源的脖子上,顺便再给他一个下班归家的亲吻。

“别闹了,快点准备碗筷吃饭。”车源烦不可耐的将头一撇,抬手将她胳膊拦下。

在这阴冷的气侯里,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浸湿了头发衣服,安昌懿心里那一小丛激情的火苗也跟着泼灭。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沉默着脸走出卧室。

安昌懿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刚想关上门退出客厅时,心里转念想到,若是走错楼层,别人家的门怎么会被她的钥匙打开。

“你怎么来了?”这时徐庆文走到客厅,抬头看着安昌懿的神情与动作均一滞。

安昌懿走进客厅关上门后才说:“我来看看你,这位是?”她略带疑惑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这位妇女,心里已想象出好几个狗血的剧情版本。

是尹欣的妈妈吗?来跟徐庆文谈彩礼钱,难道庆文让尹欣怀孕了?又或者是尹欣故意赖上徐庆文,然后她的母亲上门找庆文闹?还是尹欣是富二代,她的母亲给庆文一大笔钱让他离开自己的女儿?

“这是我妈。”

徐庆文出声打断了安昌懿的幻想,安昌懿悄悄的向他翻着白眼心里道:就不能再给我一会八卦的时间嘛,真是不解风情。

“妈,这是安昌懿,我在上海认识的好朋友,之前跟您提过的。”

“哦,是昌懿啊,庆文回家老跟我提起你,今天一见真人,竟比庆文说的都好看几倍。”徐母起身欲要拉过安昌懿的手。

安昌懿心一边道“也不知道徐庆文跟他母亲说过我什么,或者他妈妈不过是说些好听的话”,一边急忙上前拦住要起身的徐庆文母亲,还尽自己最大努力展现出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阿姨好,您不用起来了,您是长辈,您坐着吧,不用客气。”

这若是被有琴看到了定会私下里批评她,用力过度脸已扭曲至难看极点。当然安昌懿也会表现出一脸的毫不在意驳斥有琴。

几个来回的推辞,安昌懿与徐母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气氛火热,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聊到至深处,徐母一个劲儿的惋惜自己没能有像安昌懿这样的儿媳妇,听到安昌懿已婚只好咂砸嘴可惜的感叹自己晚了一步,要认安昌懿作干女儿。

安昌懿的手被徐母紧紧的抓着,看着一脸真诚热情的阿姨,她也不好扫了兴,只得点头答应。

与徐母聊天的时候,安昌懿的眼睛时不时的往徐庆文的门口瞟去,心里还腹诽道:这个徐庆文躲在房间里干嘛,都不管我了。

好不容易从徐母那里脱身,安昌懿急忙闪进徐庆文的房间,她心里也知道长辈们长久不见晚辈,一见面总会唠叨个没完,把话说完了也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你最近在做什么?我给你发微信好几天不回我。”

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庆文,安昌懿知道徐庆文一定是心里有事,上一次他这个样子时还是他辞职前,尽管他表现的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但安昌懿还是察觉到了。说实话,安昌懿觉得徐庆文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

“有什么事尽管跟我们说,虽然我搬出去,有琴最近也不在上海,但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徐庆文不说,她也不好强问,只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安昌懿说这些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尽管他们都结婚了,也还是彼此生活里的一部分,也不知道徐庆文能不能懂。

徐庆文依旧对着那本书沉默着,这期间并没有见他翻过一页,或许他在出神的想着其他事情,连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听到。隔了一会还是不见徐庆文有动静,她只好轻叹走出他的房间。

安昌懿去自己曾住的房间找到多余的被子,帮徐母铺好床,又与徐母聊了一会儿准备回家。

“庆文,昌懿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吗?”徐母在客厅里喊。

“阿姨,不用送了,我跟庆文这么熟,不用客气。”安昌懿走到门口与徐母告别。

“昌懿,我送送你吧。”

安昌懿以为今天听不到徐庆文说话了,他出来说要送自己的时候她一脸震惊,怕徐母看出他们的异样,安昌懿急忙低下了头。想到自己走之前,徐母一个劲儿的嘱咐自己好好养身体,自己只好低着头答应下来便觉不尊敬长辈,幸而徐母也没有发现。

徐庆文帮她拦下一辆车,临上车时徐庆文对她说“尹欣不见了”,坐上车后安昌懿久久没从这句话回过神来。后来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只接庆文那天时见过,之后便再无交集,而徐庆文不会说谎,她便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只能等有琴回来再商量了。

再一次伴着徐母的嘱咐离开时,安昌懿有一种自己从未在这里住过的感觉,像是去别人家做客一样。安昌懿已经把自己的那串钥匙留给了徐庆文的母亲,她怕阿姨出门买菜逛街不方便进出,现在怕是自己真的是个局外人了。

“这样不挺好吗?多了一对父母,多了一份疼爱。”

有琴的声音就这样突然冒出来,安昌懿被吓了一跳,她左右看看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出租车里。想到下午接有琴回家后,她以为有琴说的那句话是打趣自己,现在想来也未尝不好。

对比有琴,徐母明显对自己关爱有加,想到徐母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留下吃饭不开心的样子时,安昌懿不禁笑出了声。

回到家后,安昌懿开开门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上的吊灯瞬间把屋子照的惨白。

“吓,你在干什么?屋里这么黑也不开灯。”换好鞋后的安昌懿一转身被呆坐在床上的车源惊的魂差点飞出身外。

只见车源一脸沉重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安昌懿的影子打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他脸黑了。安昌懿心里有些发毛,这种感觉像是一个情绪快到达到极点的人,马上就要爆发出他心底的怒火一样。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安昌懿急于打破这个诡异的空气,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没上班?”车源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问着,“我打电话给你的同事,她说你下午不在办公室。”

安昌懿听到这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遂说道:“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问人家小敏干嘛,我不过是跟她坐在一起,又不是很熟。”

车源有她同事于敏的电话还是源于车源来公司接自己一起吃饭时这件事,当时她还与车源热恋中,下班的时候刚好跟于敏一起下楼,心直口快的自己便邀请于敏同他们一起吃饭,车源也就与于敏认识了。安昌懿没想车源还跟她有联系。

“问你?问你你能告诉我实话吗?”车源气冲冲地反问她。

安昌懿一愣,随即淡然地说道:“我去接有琴了,她今天到上海。”安昌懿不想跟车源计较,虽然在一起不到一年,但自己从没有对他隐瞒过什么,她问心无愧。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个结婚快有孩子的人了?你就不能多为这个家着想吗?一天天的总是出去跟你那些朋友玩,你不上班哪来的钱,没钱以后怎么养孩子?光靠我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攒到钱?”

面对车源一连串的质问安昌懿懵了,看着气势汹汹的车源,她转过身打算去厨房做晚饭。虽然感到莫名其妙,心里也有些委屈,但安昌懿还是为车源开脱,认为他是工作中遇到不顺心的事,又因为家里的缘故压力大,发泄一下就好了。

“你干嘛去?”车源似乎是不满安昌懿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一把把她拽回来。

安昌懿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一屁股跌坐地上,手却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过一会而便腹痛起来。她已顾不上还在嚷嚷的车源,手撑着地,慢慢地挪动起来坐在床上,这才感到腹部没有先前疼了。

“你到底怎么了?是在外边遇到什么事了?”安昌懿问道,吐出的话更像是一大口气,让人无法听清。

“我怎么了?你现在才假装关心起我了?天天对着这个烂植物,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冷暖?”说着车源拿起阳台上那盆被安昌懿悉心照料、叶子鲜亮的绿植摔在地上。盆底的水混合着上层的泥土散落一地,慢慢的晕开出一片黑褐色的泥渍。

安昌懿的心揪了一下,似乎跟着那叶子一起被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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