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于网易博客:2016年9月
引言(好长)
谷口治郎突然在近两年(2015年左右)在圈里成为变得异常火热的作者之一。加之濒临绝版和zz助兴,和买买买群时不时的讨论,让我一直疑惑大师作品究竟好评在哪里。
画风严谨?故事优美?人文情怀?
在(因为no money的前提提要)按捺一年后,我终于亲身窥视到谷口作品面貌的一角。
目前市面流传的27本谷口,25台2本zz(2015年左右,自后zz出现百花齐放的撞观)。我多番询问各友人意见,仅购入父之历,榉之木两本试水。
老实说,并不如我意。
父之历。父,主题跃然纸上,阐述的是儿辈与父亲之间的情感。历,已作历史。儿子因幼时的诸多误解,大学后就逃离了父母离异的家,直至父亲去世前都多年不曾归去。旁人的回忆与复述,让误会封尘的过往重新有另一番含义。作品以儿子视角,平淡的描写,带出一段父子无法割舍的血缘之情,以及寡言静默的父爱沉重感。但本人并算不上多喜欢这本短篇,阅读过程心情也是平平淡淡,总觉得儿子心态转变略为生硬,未曾有被碰触的感动,个人评价仅可算是佳作边缘。反而在随后联想起朱自清《背影》一文,被一篇文评泪糊了双眼。
这本短篇乃谷口自主创作,据介绍他的上百作品,近8成为其他作者提供脚本。
说到这里,写与画,漫画界里似乎都有一个奇怪的情况,或许因漫画本身形式而限制,“画”总是高于“写”的,所以谈及作品总是脱口而出小畑健、谷口治郎、浦泽直树,写手更偏于幕后,少为读者熟悉。无奈,也无可奈何。
而阅读的第二部,榉之木。这是由原作内海隆一郎诸多短篇中精挑改编的漫画。故事都很符合微小说的特点,仅取人间世俗里百貌的瞬间,却突然戛然而止,前后不着调又有种回味无穷,说尽人生百态。难以形容,反正我挺喜欢。
里面一篇《雨伞》,让我着实感觉是父之历的姐妹篇。人设相近,同为姐弟。。一个从儿子角度,一个从女儿角度。。这种代入感在刚刚阅读完父之历后,更加强烈。。。
榉稍稍挽回了我对谷口的好感,然而这个加分因素主要依赖原作,换个人来画也未必不好。所以其实我对谷口也没多么的好感。
“不如罢了。”这样想着,已经打算谷口封坑。
转身就看见某群主呼喊现货,其中便有神之山岭,忆起这是熊同学强烈推荐一套丛书,曾在她书柜前亲身观察过此书,并强拆第一本粗略翻阅了。当时并不知道谷口画风如何,恐我不喜,她解释:谷口画风就是比较硬朗的朴实。
默默放下第一集后,确实兴趣不大→_→
犹豫片刻,终是冲着獏老头份上,顺便因为凑单免邮,入了最后一套谷口。假如不是有推荐,假如不是有现货,假如不是有凑单,假如不是因原作者,凭着两本短篇不好不坏的评价,也许就这样错过。
对我现在非常懒看新书的人来说,开坑真是要讲究一些机遇和缘分。
所以也有了本文的存在。
顺带一提,入手后,熊时常督促我,看了没有!!好不容易看完了,她又关心评价,好不好看!!!
好看与否,评价如何,特此交差。
正文
这书非常厚实,同为40+定价,较另外谷口两个短篇厚多。纸质较软,挺好翻。书脊也没有企鹅头,仔细思考算是我比较喜欢的一套东贩丛书。(喂)
但是25K开本,拿起来还是有点累。。
厚度比对。
神山剧情介绍起来挺烦的,因为这部作品并不能一句两句可以概括。书报大师,懒子猫这样教导我,急了就写:很难用言语描述!→_→
但我毕竟是一个勤奋的人。^_^
还是简单说说吧。
摄影师深町攀登珠峰失败后,在尼泊尔了无动力地闲逛,心中终有牵挂不愿离去。某日在登山二手店,他发现了一台极具意义的旧相机,那是陪伴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George Mallory)人生最后一段路程的重要相机。
或许它曾拍摄过第一个登上珠峰的人类,或许可以改写与撼动登山历史。
从相机被盗、争夺过程引出了另外一个主角:消失已久的著名登山家羽生丈二。
年轻的羽生丈二宛如一匹独狼,直来直往,说话毫不客气,甚至在假设命题时,处于困境中会割掉登山绳的话语。诸多相处过程得罪了不少同行人士。而岸是唯一被羽生高超的登山天赋折服,并深深仰慕着他的后辈。
因羽生孤僻性格,找不到愿意与他前往攀登极具难度的屏风岩,这时候岸找到他。在多次劝说下,羽生终于同意了两人一起出发。
但攀登过程中,意外还是发生了。技术并不成熟的岸不幸掉落山下,身体多处碰撞无法动弹。唯一的依靠便是羽生腰部的登山绳,多番努力仍不能把岸拉起来。
岸提出把绳索割掉的建议,立刻遭到羽生的责骂与反对。经历了几个小时无法动弹的僵持下,两人体力急速下降,这时候,羽生感到绳索另一头的重量变化……
羽生已经无法挽回,凭借坚定意志爬到峰顶,顺着夏天的登山道下山,最后在掉落区域找到岸,背负着他冷冰冰的身躯归去。
然而被磨断的登山绳,就像是验证羽生“割断”的假设命题,流言顿起。
这段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如幻影般留在羽生心底。
后来羽生为打败在意的对手长谷,试图独自攀登大乔拉斯北壁,却意外堕落。在左手左脚骨折,多处挫伤骨折又无保暖物资的情况下,以不可思议的姿态单手攀岩25公尺,在严冬寂夜中等待,最终等到了救援。
这短暂又漫长的两天时间,羽生在黑暗里写下了他的手记。寂静,耳边唯有风鸣的寒夜,岸的身影多次出现在羽生的眼前。
“岸啊,我还不会去!”这是羽生怀着思念与坚绝的呐喊。
这份独白手记,处处弥漫着羽生顽强的求生意志。
獏老头子曾六次攀登过珠峰的经历,在这段剧情里面流露出细致的感情,尤其那份黑暗、寒凉的无助感更显得真实。是我第一次被作品打动的时刻。
此次事故后,羽生彻底淡出世人视线之中。
了解诸多羽生过往事迹的深町,与岸的妹妹凉子,再次到尼泊尔,多番曲折后找到羽生。
羽生在尼泊尔已有了家庭,凉子终是释怀回到日本。同时深町偶然得知羽生沉寂多年,是为了下一个目标而准备:圣母峰西南壁冬季无氧气单独攻顶,这是前人未曾做过的壮举。
深町提出要尾随羽生这次挑战,并拍摄他的请求。
因为这就是深町一直在梦中,寻找着行走在圣母峰雪地棱线上孤傲的背影,仰望着他回到满是繁星的星空里。
羽生答应了他的请求。
“……拍我吧。不让我逃走那样的拍下来吧……”
渴望爬上峰顶,渴望征服一座山峰。
心中仍有无法消除的畏惧。
却依旧趋之若鹜地前往。
这是一份浪漫,也是人类渴望征服自然的欲/望体现。
羽生在登顶后的一番独白,是神之山岭里如数家珍的场景。
“还没结束啊……
没错……只要站得起来,就能继续前进……前进吧。
来吧……站起来,站起来吧!
只要还有一点体力的话,我就不许自己睡着,绝对不许,绝对不许,
即使走不动,也要用手继续爬。
如果连手也动不了,就用手指头来爬。
如果手指也爬不了,就含着雪、咬着牙根继续爬。
如果连这也不行时,就用眼睛爬。
用眼睛爬、用眼睛继续往前爬…用眼睛一边瞪、一边爬——
如果连眼睛都不行的话,当什么都变得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完全都没办法的时候,真的是到了最后精疲力竭的时候,
就用想的。
全心全意的去想吧!
想吧——”
细读两遍,再次、完全被羽生的意志力深深折服。也有同为人类,对攀登巅峰,仰望天空的这份自由的渴求吧。
结果,羽生不曾归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胜利,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荣耀。
羽生最后消失在岩石上如同碎屑的身影,成为了深町的梦魇。
深町无法放弃再次踏上旅程的念头。他怀念会让血液冻结般的寒凉和稀薄的空气。登上最高峰那一刻,一切都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但在下山途中,粮食不足,精疲力尽,深町生存的希望逐渐减小。却在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与马洛里一起沉默于山岭的羽生,并发现了马洛里背包里的胶片。
在结尾,深町成功复原了相机里的照片。
所有兜兜转转,圆满了整个故事。
作品无处不在透露出一种沉稳气息,这与主题异常契合。也多亏谷口的细腻笔触,将大自然的辽阔风貌与无情脾气尽数画出,直观地将一份美丽的残酷展现给读者。
这次是真的加分。
至于现实。
1999年在海拔8327处发现了马洛里遗体,但是携带的相机仍然没有找到。揣测是在其拍档安德鲁·欧文手中(遗体至今未发现。)
在东贩的《神之山岭》第五集后记里,有收录梦枕獏的随笔:“方才,我刚写完《众神的山岭》,从开始写到写完,花了三年多。自从我开始想写这个故事开始算起,则大约过了将近二十年。”
落笔时间为1997年4月。而谷口治郎则是于2000 - 2003年的集英社Business Jump杂志上连载漫画。
马洛里遗体的发现,恰好是小说与漫画的空档期,可是相机尚未发现,给故事添加了趣味与神秘。
漫画里对马洛里遗体场景描绘,尽可能还原了现实。
这个场景异常打动到我,而且旁白台词是全作品里最喜欢的一句。
“这个男人……在75年的岁月里……一直在风雪之中、紧紧抱着这座山不放啊!”
马洛里曾流传一个非常有名的语句,在面对《纽约时报》记者的不断追问为什么要一再尝试攀登珠峰时的回答:“Because it is there.”
而羽生的回答是:并不是因为山就在那里,而是因为我就在这里。
不同的表达,皆为对攀登的热爱,以及冒险的浪漫。
目前公认是埃德蒙·希拉里与拍档丹增·诺尔盖,1953年从珠穆朗玛峰南侧攀登,第一次站在了世界之巅。
登山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因原始的登山装备、日光时间与人工氧气的限制,及最后一道天险──“第二台阶”(The Second Step),并没有发现绳索等人工遗物诸多因素推测,马洛里两人成功登顶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是马洛里生前曾道,若能成功登顶,要把妻子的照片放在世界第一峰上,清点随身遗物时并没有发现他妻子的照片。
这仍是20世纪登山史上最令人迷惑的一个未解之谜:究竟马洛里二人是否成功登顶。
我极愿意相信,世上是拥有这样的浪漫,正如獏老头在神之山岭里所描述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