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占有:病娇权臣日日想撬墙角》(沈昭月谢长翎)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姑娘这新茶,比去年的还香呢”香叶从木盒内取出了青瓷圆罐盒,还未打开盒盖,茶香已隐隐飘了出来”沈昭月接过手,放置鼻尖轻嗅了一下,“今年多是雨水,嫩芽抽条晚了些,太嫩了也不行
主角配角:沈昭月谢长翎
简介:顺着长廊往前走,再绕过一座山水园,过了一处竹林,便是谢老夫人的端竹院了“你说说你,不就是堵了你几回道,怎还能将人给气哭了!这王家姑娘好歹是你大婶母的亲侄,你昨日那般,岂不是落了你大婶母的脸面!”谢老夫人昨日刚刚听了大房儿媳的一顿啼哭埋怨,心里烦着呢谢府共有四房,大房谢玉钦、二房谢玉安、四房谢玉书皆是老夫人亲出的嫡子,唯独三房谢戊林是妾室所生王氏刚嫁入谢家时,其父王河海升翰林院任大学士,风光一...
谢老夫人抬眼一瞧,笑道:“你不是脚程慢,是躲懒呢!这几日病好了,还不快把府中事务接回去,我一个老婆子可管不得这些杂事。”
“母亲说得是,我啊,明日起就早早看账本去。”四夫人病了,自是不能劳心。大夫人想把府中采卖的活计接过去,倒是谢老夫人不允。
大夫人因此生了闷气,只觉得自己不得重视,才忽而脑子一抽,剑走偏锋,算计到了谢二郎的身上。石亭里,大夫人一听,脸色骤黑,这不是故意打她的脸吗?
难道她王家没落了,这府中就合该她一人受欺负?
“去,你去老夫人那儿站着,说说话。”大夫人起身,拉着王嫣就往前走去。
王嫣腿脚发抖,不敢去,可见到大夫人的眼神,也只得哆哆嗦嗦地去了。
然而,等到王嫣一行正要靠近时,谢长翎率先长腿一抬,往着水莲沉缸处走了。这么明显的躲着她,王嫣当下恨不得直接跳进池里去。
谢长翎刚动了两步,沈昭月立刻往后退了几个身子,这人怎么朝着她的方向走?平白害她。
“嗤——”见女子小碎步的往后退,谢长翎不由嗤笑一声,她倒是避嫌避得快。
这些小动作,皆被谢老夫人看在眼底,四夫人弯腰扶着她从躺椅上起身,大夫人也连忙过来搀扶。谢老夫人终究是没有拂了大夫人的面子,将另一只手搭了上去。
王嫣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咬唇不语。
谢老夫人走到了花坛前,与几个小姑娘笑了笑,道:“三月花开了,倒是喜气。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更是人比花娇。平日,也别总拘在府里,这城里的诗会、花会都去瞧瞧。说不准,就寻个好夫婿回来了。”
此话一出,沈昭月立刻明白了。这是谢老夫人让她们这些女儿家,莫要总打着谢家郎君的主意,多出去看看呢!
一句话,转弯抹角得说。可府里谁不是人精!
几个姑娘当下羞怯了脸,低下了头:“老夫人说的是,等日子再暖些,我们定多出去转转。”
“好好好。”谢老夫人大笑两声,“这才对嘛。”
随后,又转身朝着大夫人提点了句:“这群姊妹中,属你家嫣儿的年岁最大了,你既是做姨母的,就要帮着多看看,切莫误了她。”
众人听了谢老夫人的话,左右看了两眼。不由都有些担心,照样子看,谢家是想让她们早些嫁出去了。
大夫人脸色更黑了,这就是要断了她王家的心思,断了王嫣留在谢家的路了。可满院子的人站在这里,大夫人本就有错,如今只得在面上挤出个笑脸来,答道:“母亲提了此事,我定然记得。”
再往后,三房的夫人也发了话,“也对。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咱们当长辈的,自然要多看看。”
四夫人此刻只觉得自己机灵,呵,那么多表姑娘有什么用?不就唯有她家月儿,与谢家定了亲。她们这些女子,眼界高,看不上这儿,看不上那儿。可便是谢家的庶子,那也比外头强上许多。
整个广陵,唯有陆家,能稍稍与谢家比肩了。
一院子的女郎眼珠子打转,时不时就望向谢长翎。谢老夫人这话一出,她们知晓自己的机会更少了,可若是不争一争,哪里甘心?
瞧着几个姑娘相互咬耳朵,谢老夫人又开口道:“咱们谢家的小郎君多,若是真能成几对,那更好,喜上加喜!”
这次,换成了谢长翎黑下了脸。
原本,还以为谢老夫人不会再打他的算盘,如今竟还补了这句。
“不过,咱们谢家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既是在谢府长大,这行事就要更注意些,切莫污了谢家的门楣。”刚才几句,谢老夫人说得柔,唯独这句话,她攒着底气说了声,让众人一惊。
沈昭月确定了,昨日之事,谢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事情未成,又要护着大夫人的名声,这才只敲打了两句。
也好,敲打完,想必以后再遇不见这类糟心事了。
然而不知何时,后背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沈昭月一个侧头,正瞧见了站在她身后,一脸冷然的谢长翎。
那一双初生小鹿般的眼睛,吃惊地瞪圆,正欲逃离时,谢长翎漠然开口:“有只虫。”
虫?
沈昭月吓了一跳,扯着袖子就要往背后看,却是被谢长翎按住了胳膊。“赶走了,别乱动。”
是了,谢老夫人还在说话呢,她不易动作过大,免得惹人注意。
“多谢二公子。”沈昭月轻声道谢,原是捉虫,还以为他突然发癫了呢!无缘无故竟碰她的身子!
“嗯。”谢长翎鼻腔出声,刚才并无飞虫,只是那一片枯黄的叶子粘在腰间,他一时心动,伸手拿了下来。他曾习过武,若想悄无声息的拿下叶子也简单,偏偏心中不爽,非得惊她一下才成。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谢长翎又心中懊悔,平白无故他做这等闲事干甚?
残荷站在一侧不远处候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家主子怎突然去撩拨沈家姑娘了?莫非真是辞官回来后,得了心疾?
刚得知谢长翎辞官时,谢老夫人还特意嘱咐过:“前朝也有个辞官的小吏,归乡不久就得了失心疯,非说自己是只蝴蝶,还要双飞。等二郎回来了,你可得盯好了。可千万不能一时落差太大,失了心境啊!”
若真是这般,残荷只觉得头大,若是猜错了,闹了乌龙,想必会被二公子重罚。可若是?哎,她心底叹气,做奴婢真是太难了!
“你们且自己玩着,我得先回去歇会了。”谢老夫人起得早,白日里总要小憩个几回,才能恢复些精神。
进了里屋时,谢老夫人望着谢长翎的方向望了一眼。
俊男秀女同立于树下,日光倾泻,风吹柳动,美景动人。
“那姑娘是谁?”谢老夫人眯着眼睛,抬手一指。
喜娟答道:“是四夫人家中来投靠的侄女,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打了个哈气,谢老夫人脑中突然想起来了穿着红袄,抱着一簇梅花向她祝寿的小人儿,人虽不大,却是一脸的认真:“老夫人比梅花还好看呢。”
这一句,若是旁人说,总觉得假。可那一日,谢老夫人偏偏就信了。
“听闻四夫人将自己的侄女指给了六郎,来年应当就成婚了。”喜娟将谢老夫人扶上了床。
“那可惜了。”谢老夫人叹了一声,沉沉睡去。
至于可惜了什么,喜娟也不再问了。
“黄色易招虫。”片刻后,谢长翎丢了这一句话,转身离了院子。
沈昭月不明觉厉,低头看下自己的衣裳,腰间正系着一根黄裙带,上头绣了百花图。
谢长翎一走,院里的人也渐渐散了。
四夫人赶着去趟账房,让沈昭月自己回去。
刚走了两步,王嫣突然拦在了她身前,眼眶泛红,似是喊着泪道:“你别得意!”
第二日,天渐放晴,日光透过枝桠,在堂前映射出一幅叶影画来。
“姨母的精气神儿,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想来定是秀珠姐姐的功劳。”沈昭月站在了四夫人身侧,给她捏着肩,松松筋骨。
自冬日起,四夫人得了风寒,便总是三两日的咳嗽头晕,沈昭月原想来侍疾,以尽孝心。但四夫人的性子向来孤傲,哪能让旁人见了她病重憔悴的样子?
虽未曾侍疾,但该到礼数总要有,沈昭月亲自去了良药堂,每隔两日定要送上些滋补的参药来。
“哪里的话,要我说,还是表姑娘上次送来的山参好用。煮了汤,入了药,吃上几贴,就不咳了。”这些年,秀珠收了沈昭月的许多礼,时常会与四夫人说些好话。耳旁风吹上一次、两次或许没用,但次数多了,便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就连沈昭月与谢六郎的亲事,也多亏了秀珠的几句劝,四夫人才欣然同意了。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倒是会相互吹捧。”四夫人回望了两人一眼,打趣了一句。而后,颇有些幸灾乐祸道,“这几日,咱们的探花郎回了府,那大房可有闹腾起来?”
四夫人向来与大夫人不合,这在府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说起来,沈昭月能稳稳当当进了谢府,还得靠着大夫人的推波助澜。
四房老爷谢玉书因是幼子,被老夫人惯得性子跳脱,不喜诗书,只爱在家中鼓捣些木头玩意儿,连秀才都未曾考上。也因此,出生商贾的沈氏才得以嫁进谢家,顺道帮着四爷看顾着谢家的商铺营生。
沈氏刚进门时,被王氏好一阵为难,人前人后地暗讽她一身的铜臭之气。等到几年后,大房落魄了,四夫人自然要嘲讽回去。可没过多久,沈家又因事被官府重罚,王氏得了把柄,两人又暗自较劲起来。如此一来二去,两人就结下了怨。
当年,若非大夫人日日将王家姑娘往老夫人身边送,四夫人也不会想到将她接到府中,与王家打个擂台争宠了。那一群八九岁的女郎之中,当属沈昭月长得最为乖巧可爱,明眸皓齿一笑,瞧着都喜气。只是如今张开了,姿色过犹,这才鲜少去老夫人那儿拜见。
若说四夫人多爱重这位表亲的侄女呢?秀珠觉得,应当是有三分真情在,其余则未可知了。
秀珠瞧了眼门外,才小声窃窃道:“大夫人起了心思,这些日子硬要将王姑娘与二郎凑成一对!也亏得她能想到这出,这二郎辞了官,今后还不知如何呢!”
“本朝以来,鲜有辞官复起之辈。即便是有,那也是鹤发宰辅,二郎他啊,终究是太年轻了。”四夫人抿了口茶,这大房、二房都吃了亏,倒让她心中爽快,连着两月的胸闷都好了。
四夫人亦有一子,正是谢家九郎,谢长安,如今不过六岁,正是启蒙的时候,虽期待甚重,可到底只是个孩子,不知何时才能成才呢。
沈昭月垂眸不言,这是谢家的内事,她一个外人说不得。手中的力道轻重刚好,以巧劲按着穴位,规规矩矩地做着她的本分。
“可不是。说得好是意气风发,宁折勿弯。这说不好啊,那就是心气小,过刚易折了。”秀珠顺着四夫人的话,连着说了几句,见四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道,“照我说啊,就算是二郎辞了官,那也看不上王家,一无才学,二无容姿,比起咱们月儿都差远了。”
突然被这么一比,沈昭月的头埋得更低了。因着王姑娘的胆大,她差点儿遭了殃,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到谢二郎这般的人物,沈昭月总觉得他是有些不同,虽记恨他那日的胆大轻薄,但若是圣人想起他来,定当是有复用的机会。这一点,不知为何,她就是如此确信。
唯一让沈昭月惊讶的是,原来旁人口中那般谪仙君子式的人物,也会败在庸人情色之中。一旦仙人入了凡尘,便让人失去了仰望之心,又反而生出些同悲之情。只是等到来日想起,沈昭月只怨自己现在的愚蠢,堂堂大理寺少卿,何须她可怜?
四夫人搭上了沈昭月的手背,“还是咱们沈家人啊,省心懂事。”
这一句既夸了沈昭月,也夸了四夫人自己。在四夫人眼底,她哪怕商贾出身,也比王家矜贵,自然事事都要压她一头。而后,四夫人又道:“说句实在的,二郎就是真要从府里挑人,咱们月儿也是头一位。”
“姨母莫要调笑我了,我,我已有了六郎。”沈昭月连忙插过话,将她与六郎的亲事提了出来。她是真怕,怕四夫人一时兴起,让她与王家抢人去!这事,她万万做不来。
“得了,还能真让你与王家那般不成,岂不是丢了咱们沈家的脸面?”其实,四夫人被王氏气得心梗时,也曾有过这个打算。这攀上了二房,广陵谢府岂不就是她的地盘了?但每每想起二郎那冷冽的性子,四夫人就歇了心思。
“夫人,喜娟姑姑来了。”屋内几人正说着闲话,门外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前来禀报。
“快请进来。”喜娟姑姑是谢老夫人的一等侍女,秀珠连忙招呼人进门。
谢老夫人派人来,应当是有事。沈昭月往一侧退了两步,往角落站了站,“姨母,我院中还有些事,便不打搅您了。”
“去吧。”四夫人了然,抬手让她回去。
谁知,沈昭刚抬脚往外走,正与喜娟姑姑打了个照面,对方就开口道:“沈姑娘也在呢,那就别走了。老夫人请各院的夫人与姑娘们去一趟端竹院。”
“各院都去?”四夫人一个挑眉,仔细打听着,“敢问喜娟姑姑一句,可是府中有事?”
“嗐,不过是去聚一聚罢了。老夫人喜欢热闹。”喜娟姑姑摆了下手,面色从容,教人看不出缘由来。
“也怪我,这些日子病了,未敢去拜见老夫人。月儿,扶我一把,咱们一同去。”四夫人点了点头,将沈昭月唤来搀扶,一行人缓步往老夫人那儿去了。
沈昭月的心底却在打鼓,怎突然让大家都去?可她人微言轻,四夫人都问不出的话,她自不敢问,也不能问。
可刚走了半道,沈昭月就顿了两步脚,差点儿踩上四夫人的裙摆。
怎又遇上他了!
“侄儿见过四婶母,四婶母身子可好了些?”谢长翎今日换了一身蓝衣,腰间一对碧玉带钩相扣,更显身姿清逸俊秀,冠绝无双。
刚才他远远看到了对面的来人,本来落后几步错过,却被那轻扭腰身的人影定住了目光。
是她。
谢长翎长睫微颤,迈大了步子,迎了上去。
雅阁的庭院内,谢长翎被一群学子们团团围住。乡试在即,任谁都想从探花郎处学些经验,讨教几番。其中,不乏有人问了三两句愚钝之言,说什么孔孟之道,又谈及了些夫子之论。谢轻舟在一旁听得冷汗连连,这两日跟着二哥听课,他大约懂了些谢长翎的忌讳,他最厌烦那些鹦鹉学舌之辈,最终谢长翎冷着脸回道:“你这是一点脑子都不愿意动,只想拾人牙慧?”
一时间,气氛骤降,只觉得三月的倒春寒,比往年的更冷了。
瞬间,那一群围着谢长翎的学子们都往后退了几步,若是就此被他点名再说上几句,或是得罪了谢家,这日后的路就难走了。
可在陆家,并非所有人都畏惧这位探花郎。
陆恒书挑眉笑了两声,眼中满是轻蔑之色,折扇自掌心拍了两下,道:“要我说啊,这乡试之选,不过尔尔。所谓经纬,那些监考的夫子都未曾入仕,哪里懂得真知。谢二郎,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尊师重道是大周推行的君子四德之一,可在座的各位也都听闻过,谢长翎是亲自将自己的恩师齐老太师送进了大理寺,才会被圣人当堂斥责其无心无德,这才被迫辞了官。
可如今,齐老太师仍高居朝堂,谢长翎才是那个败退回乡,做了缩头乌龟的人。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响起,零星之言,虽然听不真切,但看着神色,就知在议论面前的探花郎了。甚至不少人都隐隐有了看戏的念头,虽低头掩住了面上的笑意,但能看探花郎的笑话,岂不畅快?
谢长翎面不改色,他既愿意出门参加宴席,就必然会经受这一遭的刁难。“陆三公子此话,不如去问一问刘夫子。毕竟今年的乡试,他是主监考。只是不知,你敢不敢去问呢?”
“我问刘夫子作甚,我问的是你,谢长翎。”陆恒书“哼”了一声,鼻腔出气,嘲讽道,“堂堂探花郎,只会插科打诨,我看也不怎样。”
陆恒书哪里敢去问这些,只是他心中堵了一口气,不服罢了。
陆恒书与谢长翎乃同年出生,年少时,并称为广陵二绝。但陆恒书时运不济,本应与谢长翎一届科举,却因着祖父逝世,丁忧了三年。三年后,其父又突染恶疾走了,又只能再丁忧三年。
三年又三年,哪怕再有才名之人,也被磨灭了心性,埋没了才名。
等到众女郎到了雅阁时,已是弯弯绕绕又赏玩了几处小花园,算是走个赏春的流程。
然而,这一路多少是走得急了,等踏进了雅阁小院,女郎们羞答答地四下打量着,却见到那皎皎如月的探花郎早就被人团团围住了,她们纵然也想挤过去,但未免太不矜持,只能移步到一旁的廊亭下,等待着时机,再顺道偷偷望上几眼。
“你可在家中见过探花郎?”柳桃是县官之女,性子娇柔胆小,却是很爱与沈昭月交好。她走到了沈昭月身旁,轻声问了一句,“他可好说话?”
来此的女子,人人都好奇,但沈昭月对谢长翎的观感不佳,自然也不愿意好姐妹被他骗了去,点头道:“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见过,不过未曾说过什么话。不过,我自己觉得是不好相与的。嘘——此话,我只告诉你。你千万记着。”
柳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只是好奇问问,可不敢真上去搭话,连连回道:“我也这么觉得,虽说长得好看,可远远瞧见,就让人害怕哩!”
一听害怕,沈昭月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握住了柳桃的手,眼底都是认同:“我也是!就算遇见了,我也想躲开,左右看着,总像是与人寻仇一般。”
“哈哈。你这形容的贴切。”柳桃拉着她的手,两人往树下一坐,垂下的柳条正长,刚好能挡住些二人的视线。
不过,到底是好奇心更重一些。柳桃时不时就朝着谢长翎的方向望去,因着有遮掩,视线更是大胆了些,沈昭月怕她引起别人的注意,也紧张兮兮地望了一眼,看对方有没有发现。
然而,就这一眼,正巧被立在人群中的谢长翎抓了个正着。
见到对面女子那闪躲的眼神,谢长翎心下竟然有股暖流涌起,她在偷窥自己?
沈昭月连忙低下头,她刚刚好像被看见了?
柳桃也发现了,急忙低下头,心跳加速,“月儿,刚才,刚才谢二郎好像看我了。”
女子春心动,只一眼就够了。
沈昭月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激动,可现在她总不能说对方在看她吧?想了一下,连忙道:“说不定,就是随意一瞥。”
“也是,我容貌普通,探花郎怎会看上我?要看,也是看你才对。”柳桃一个叹气,倒是对着沈昭月调笑了一句,“你说,要是探花郎看上你了呢?”
“呸呸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是定了亲的人。”沈昭月连“呸”了三声,只觉得晦气,那样让人害怕的人,她可不愿。
“知道知道,你啊,心中只有谢六郎。”柳桃与她是手帕交,自然知道她的安排,可谢六郎是个庶子,有时候瞧着沈昭月的倾城绝色的容貌,她总有些担心,担心有朝一日,谢六郎护不住她。
“月儿,瞧,是谢六郎!朝我们招手呢!”真是不能背地里说人,柳桃刚一说话,抬头就瞧见了站在了谢长翎右边不远处的谢六郎。
沈昭月转头望去,区别于刚才的慌乱躲闪,此刻只有满脸的笑意和欣喜,她朝他挥了挥帕子。
谢六郎也笑着挥手,两人无声地交流着,而后谢六郎指了指脑门,又指了指谢长翎,而后竖起了大拇指,沈昭月点头笑了笑,握拳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懂。
她这是什么意思?谢长翎看着她的动作,一时不解,她是在与他打手势吗?
那个拳头?是在为他鼓气?呵,他堂堂探花郎,就算辞官了,何须她一个小女子来鼓气?
真是,真是妇人之见。可到底这一番动作,让谢长翎心下动了动,就连对刚才陆恒书的挑衅都少了几分厌恶。
柳桃看着他们打哑谜,整个人都懵了:“你们说什么呢?”
“可借到了伞?”沈昭月看了眼香叶的裙摆,已是湿了大片。
“哎呀!我刚跪在地上,起身时慌忙,忘了拿了!我,我现在就去拿。”香叶一拍脑袋,只觉得自己太笨了。
沈昭月湿了发,刚又吓着了些,她道:“罢了。今日不去接了,且托人跟六郎说上一声。”
一次不去,想必谢六郎也不会计较。
只是,怕他忧心。
“是。我这就去。”香叶是个粗心大意的性子,今日忘了伞,明日忘了香,若是换了别个主子,早就罚她了。每每想到此,香叶都心中庆幸,自己跟了个好说话的姑娘。
虽不是谢家的正经主子,但跟着沈昭月,已然比跟着府中其他姑娘要舒坦许多了。
香叶记得,自己那跟着王二姑娘的小姊妹,如今还穿着去年的旧褂子呢!连件新衣裳都不舍得做,这王家人实在是抠搜。
然而,这刚顺着廊下往回走了片刻,身后一句“沈姐姐”传来,让沈昭月的指尖颤了颤,香叶刚去寻伞,此处只有她一人。
“沈姐姐怎么在此?可是忘了伞?”谢家七郎对着沈昭月呵呵一笑,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女子,身后的书童瞧着自家公子的欢喜样,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昭月为何在此处?
谢七郎当然是知晓的,但今日谢轻舟被夫子留了堂,他才特特换了身新袍,往此处来了。
他比那庶子,可强多了。
“香叶已经去拿伞了。”沈昭月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却也花了妆,只能埋下头,又往一侧退后了几步,她是万不愿与谢七郎扯上关系的,更不愿被唤去大房夫人那处回话。
“想必七公子下了学,是要去大夫人那儿看望的,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行一步。”匆匆说完这句话,沈昭月就要走,刚抬脚,手腕处便被扣住了。
“七公子,放手!”沈昭月心下一惊,他竟敢如此!
谢长岚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不想就此让她走了,才唐突了佳人。一声呵斥下,他赶忙松开了手,心底却是一阵短叹,忍不住揉搓手心,忆及刚才的柔夷之软。
“我,我我,我并非有意。”他指了下天,“这雨还下着,我就想送你一程,也正顺路。”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沈昭月的语气冷了下来,男女大防,他竟一丝不顾。
“姑娘,伞寻来了!”香叶瞧着连廊里的人影,连忙小跑了过来。
“七公子若有功夫,不如多放在课业上,这连乡试都不能参加,岂非伤了大夫人的心?”
此话直戳谢长岚的心窝,今年乡试,夫子不曾举荐他参加,更直言:“不如再等上两年。”
大房虽是长房,却处处不如二房。
为此大夫人恨不得耳提命面,时时盯着两个儿子上进,可惜大公子开慧晚,如今二十有四了,也不过是个秀才。谢长岚更不顶用,连个童生都捞不着。
“二公子既回了府,七公子不如多去讨教讨教。”说罢,沈昭月挽着香叶的胳膊,转身就走。
回了红榴小院,主仆二人都已微微湿了些衣裳,还好是顺着长廊走,又绕了几个连环亭,途中雨突然大了些,好在遇见了个洒扫的婢女,另要了一把伞。
二人这才少淋些雨,否则必定是落汤鸡了。
“姑娘,可赶紧换身衣裳,暖暖身子。”
三月的凉意重,香叶不敢含糊,点了暖炉,又加了些炭,用净布擦干了身子,从柜中拿了干净的新衣换上,好是忙碌了一遭。
“别关。”正当香叶抬手关窗时,沈昭月换好了衣裳出来,一件水蓝色的长袖袄子套在身上,半高的领子挡了窗外的风。“风不大,不关也没事。”
“好。早晨吃剩了一碗红豆粥,我去热热,给姑娘送来。”香叶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晴天看云,雨天看水,光是发呆看着,都能看上半日。
这一处小窗正靠着花圃,已开了些许的苔花,一丝丝的细雨落在花瓣上,凝成了水珠,顺着落下。一侧的石榴树刚刚抽芽,枝干大多光秃,但正是春意刚来的时刻。
沈昭月记起她八岁时,第一次踏进这座小院,这颗石榴树已然快枯死了。
至今,她都十六了。
枯木逢春,能开花便是一件幸事,就不能贪心着求结果了。
两侧的房檐下,挂着四个莲花雨链,垂进了小小的石缸内,几只浮萍杂草飘在水面上,轻摇着身姿。
一个盘腿,沈昭月坐上了窗边的小榻,整个人斜趴在矮几上,望着小院外的雨景发呆,放空着脑袋里的思绪,才能让她彻底静下心来。
算一算日子,还有半年多就是乡试。
过了乡试,她该是要成亲了。
等成了亲,她便能搬离谢府,独自起个小院。
想到这儿,沈昭月心底就高兴,连着嘴角都翘了起来。
“香叶姑娘,可在啊?”
忽而,院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来了。”香叶看着炉火,热着粥。一听人声,立刻答应着。
推开门,香叶弯着眉眼,道:“绿袖姐姐,怎下雨还来?快快快,进屋坐坐。”
“别了,六公子还等着我回话呢!”绿袖打着伞,提着一个竹篮,递了过去。“喏,可快拿着,仙鹤楼的糕点,咱们公子特意给姑娘送来的。”
香叶连忙接过了篮子,又从袖中掏出了几两碎银塞进了绿蕊手中,“辛苦姐姐送来了。”
两家的主子虽未过明面,但也算是定了亲,以后都是一家人,因而绿袖收了无愧,也不推拒,直接揣进了怀里。“每次都这般客气。”
“还请姐姐与六公子说上一声,我家姑娘新备了好茶,明日请六公子一同品鉴。”香叶递了话,绿袖自是答应了,而后撑着伞,离了小院。
香叶提着竹篮进了屋,刚打开盒子,扑面的糯米香气,“上次姑娘提了一嘴想吃仙鹤楼的糕点,今日六公子就送来了,定是心中时刻记挂着姑娘呢!”
“我自知道六郎的心意。”指尖捻起了一道桃花酥,松脆入口,外酥里软,甜而不腻。
沈昭月因父母早逝,暂居在谢家,但沈家是茶商之家,在广陵亦有两间茶铺,需她自己看顾。因而她早早禀明了谢家长辈,允她每月出府两次,查查账目,学学经营。等来日她嫁作人妇,这些便是她傍身的嫁妆了。
不过仙鹤楼的糕点实在难买,每每等到沈昭月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再去,早就卖光了。
“明日早些唤我起来,我亲自做些茶点带去。”
吃茶必要备些茶点,才能得味。
只是沈昭月一向懒怠,鲜少亲自动手做。
但每次做了,比那仙鹤楼的厨子,做得还好呢!
“得嘞!明日我定早早唤姑娘起床!”香叶喜滋滋地端上了红豆粥,今日有仙鹤楼的糕点,明日还有自家姑娘亲自做的茶点,她可真有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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