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过腊八了,今年没有时间做腊八粥,和老爹晚上通了个话,爹吩咐腊八节记得做腊八粥,我实话实说,没有时间,家里也没有材料,爹说,可以熬点红豆粥啊。听出来了不爱表达的老爹口气中流露出疼惜,关心,惦念,,,,,,
想念老爹每年腊七晚上,我们吃了饭后,爹就开始忙忙活活的准备做腊八粥用的食材。
第一步,捡豆子。把好多好多装了各种各样的豆子的袋子提到炕上,我们姐妹弟兄三个围过来趴炕上围一圈,中间放一个小碗,爹倒一种豆子出来,我们就把好的捡出来放碗里,捡适量后,爹再换个碗,再倒了另一种豆子出来,然后把之前捡过的豆子收起来,每倒一种豆子爹总是能讲出来这种豆子的名字,是在我们院子里哪个地方长出来的,或者是邻居亲戚们谁送的,而我们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三个脑袋凑一起,眼睛骨碌碌转的飞快,两个手在豆子中间飞舞,一会儿我就大叫:看!我找到一个最大的!骄傲的举起来,妹妹弟弟抬起头也举起自认为最大的一比,还是我的最大最好最漂亮,于是在他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中我急忙装兜里,大家埋头再找,等一会儿再找到大的再拿出来对比,总是把最大最好最漂亮的据为己有,那些豆子有的长长的大拇指头肚一样大的,有的像黑眼睛,有的像红眼睛,有的豆子上面像有人淘气用毛笔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 对比一下又没有一模一样的,而我们只是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大大小小的豆子。
第二步,洗泡。把之前挑拣好的豆子泡水里,那些让小虫子吃了的不好的豆子就漂在水上了,淘掉后就开始浸豆子,什么豆子是要先放到温水里浸浸,什么豆子是要先煮一会儿,都是有讲究的,爹一边煮豆子一边说,如果把所有食材一股脑儿全放进去,那做出来的腊八粥就不黏糊,还容易糊锅。还有自家院子里摘的红枣也要泡上,已经晒干了,咬都咬不动,不泡熬粥影响口感。做好一切准备大多到了十点多了,我们就睡下了,爹还在忙着,压炉子,到碳房辍了明天准备熬粥的碳,锁门,把外窗帘压好,把所有门帘压好,给已经乎乎入睡的我们把被角压好,,,,,,
第三步,煮粥。开始煮粥都是在半夜三四点的时候,都是爹早早起来弄,先把家里晚上压了的炉火盖挑了,把烧了的碳灰用炉勾授好了,加上新碳,倒了炉灰灶灰,夹上几块已经着了的炉火到灶里,架上大铁锅,从蓄水的大缸里用大铜瓢舀上适量水吹风机一吹,开始煮粥了。
有的豆子耐煮,必须多煮一会儿,再放另一种豆子再煮一会儿,就这样把好多好多排好队的洗了的豆子依次有序的放进锅里,一直用勺子顺时针方向搅啊搅,熬啊熬,从锅里的清澈见豆到粘稠浑浊一团,咕嘟嘟的冒着泡泡,散发着新粮食的香味。灶里的火苗一蹿一蹿的,一直从厨房映射到堂屋,暖暖的,将忙碌的身影拉长,忽闪忽闪的;外面冬天寒风凛冽,隔着玻璃窗户外挂着的双层布帘一直在抖动着,玻璃上冻着漂亮的冰花,满满的,美轮美奂,晶莹剔透,一个一个的隔着窗框,如照相馆里展示的漂亮风景图,充满幻想的冰雪大世界。家里炉火也很旺,炕上烙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热醒了,钻在被窝里,透过布满水汽的隔断玻璃,看到朦朦胧胧的忙碌的老爹的身影,闻着粥的香气,想着早晨起来就可以吃到甜甜的八宝粥就又翻个身甜甜的睡着了。
关于腊八粥的典故,民间还有一个版本,说是弟兄两个人长大成人了,分家另过,大哥大嫂都是非常勤劳的人,每天都忙忙碌碌,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老二就懒,娶了个媳妇儿更懒,锅碗从来没有洗过,一次小偷来偷东西,转了半天没有什么可偷的,然后发现了铁锅,小偷看见黑乎乎厚实,抱起来就跑了,老二媳妇再做饭的时候发现锅薄了,原来小偷把她多年没洗锅积累的锅壳子给抱走了。还有一次老二媳妇出门去,怕老二给饿着了,做了一张大饼套脖子上,饿了不用动就吃了,等三天过去了媳妇回来一看,走的时候啥样子回来这老二还是啥样子,就没挪窝,套脖子上的饼离嘴近的吃了,其他地方没动,问咋了不吃,是不是生病了?说,懒得动! 就这样熬到腊月初八,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了,幡然悔悟,懒,让他们坐吃山空,这时候大哥大嫂过来了给带了五谷杂粮,熬了一锅八宝粥,又解了饥饿,还不伤胃。熬过了一冬,老二一家也开始勤奋起来,过上了好日子,为了纪念鞭策自己,每年腊八就做一次粥,敲响警钟忆苦思甜。
因为要赶在太阳公公露出脸之前吃掉腊八粥,忙乎了一晚上,爹都安顿好了早早就让我们也起来,爹说女孩子看到太阳吃腊八粥会得红眼病,而男孩子看到太阳吃腊八粥会娶得了红眼病的媳妇,而对于那时候还虽小已经懂得爱臭美的我就想着可不要得红眼病,那样太丑,当然弟弟也不想要个有红眼病的媳妇儿,虽然他那时候还小但是也知道那是不好的;现在长大了,很庆幸我们都是在太阳没有升起来之前吃的腊八粥,哈哈哈! 六点,在吃腊八粥的早晨,天还是黑乎乎的,爹一个个把我们从热乎乎的被窝揪出来,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把被胡乱折折摞起来,牙不刷头不梳脸不洗的还东倒西歪的趴炕上赖着,享受着热炕的暖暖余温,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炕桌抱上来摆好,继续催促我们洗漱,终于在七点前我们一个个排好队坐在炕桌周围,有应县经典山秧个瓣儿汇豆腐,有调的嫩绿嫩绿的小白菜宛儿,还有每餐必备的切成细丝的白森森的玉蛮菁咸菜,对了,一定要配上一小碗白砂糖,看着满桌的红红绿绿白白,顿时食欲大开。
爹说,过了腊八就是年。那时候我们知道过年就可以有新衣服穿,就有长假可以放,就有炮响,就有红火可看,就有亲戚家可以串,就有好吃的可以吃,就有好多伙伴们结伴去玩,就可以疯狂的吃喝玩乐,于是我们都期盼着过年,构想着过年。而现在,爹说又快过年了,于我的孩子们还是那么期盼,如我当年一般期盼;于我心里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如爹当年的那份责任;
回忆过往,珍惜拥有;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