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心里有一堵墙,我一直闷闷不乐于被它堵在了墙的这边,时日渐增中那种不快堆砌成了难以排遣的积郁。
说起来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那是读高中时,我们常在寝室里讨论,将来是绝对不会报某师范的,也不会当老师的,我也尤其这样想,同时也带着鄙夷地口气如是说。
然而,现实有时候似乎是专喜欢恶作剧,高考前一晚整夜失眠,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失眠三个月了,考试第一天,记得那时从宾馆走到考场的旅途中,七月间火辣的太阳烤着灼热的大地,我低垂着头,混沌地行走中只看见地上自己向前移动的一坨影子,至今印象深刻。整个考试头都是昏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凭着机械的记忆做了一些题,晚上回宾馆,我无力躺在床上,班主任知道后带我去门诊,测了体温39.8,原来我高烧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高烧是什么,所以当然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生病了。当晚打完吊瓶人舒服多了,好像睡着了一会,虽然还是失眠,但比彻夜失眠还是好多了。第二天第三天很清醒地考完试。然后是放暑假,老是做梦梦见分数,那个能满足我最低期翼的数字。一半是希望一般是估量。
分数出来了,跟我做梦的分数相差无几,但分数线比前一年升了,我没有过希望中的最低线,然后去复读。复读的日子里头依旧是昏的,睡眠也不好,感觉状态比高考前更差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生病中),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和紧张,在焦灼中通知书来了,我不偏不倚被我们曾经说过的绝不会去的学校录取了。世事有时候真的讽刺。
它的到来,对我来说似乎没有太大喜也没有太大忧,却带来了烦恼。如果我去了,读完会包分配,这就是一个铁板钉钉的跳出农村的机会;可是这不是我想要去的学校,不是我向往的职业期望,我真的不想去。但如果不去,我那贫穷的家庭,连生活费都难以为继,还有那个能力陪我再赌一年吗?我犹豫了,纠结了,摇摆了。
经过权衡,我终于选择了通知书。
去报到时,如我所想,逼仄的校园,散落的建筑,老旧的教室,入目处没有令我感到愉悦的。此后是如高中一样的忙碌但又不知所云地学了一年,放暑假时,纷纷传来以前同学的高考捷报,心里不服气,越加不满意自己的处境,并慢慢和同学们断了联系。在不甘中如高中生活一样地从早到晚上课还有晚自习,终于毕业了。
顺理成章地,我被分配到了一个乡村当老师。自此,我不再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自绝于同学圈。
工作后,环境变了,学生也很可爱,慢慢地心情变好了很多,性格也重新开朗了。但压在心底的那个结,始终不曾脱落。
终于有一天,我的大学好朋友告诉我,她考上了研究生,她鼓励我也去试一试。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挣脱心结的力量。
得益于以前大学学习期间,数学的不错基础和英语每次考级突出的成绩,怀揣着势在必得的信心与决心,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如愿以偿。
此后是非常快乐地度过了我的再一次校园时光,找回了那长期被失落掩盖的梦想。
不知不觉中,堵在我内心多年的那堵墙已经消散。自此,心已无结,故亦无负。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丝毫没有当初的闷闷不乐和愤愤不甘了,有的只是自己当初拼命努力时内心满满的充实感,以及对曾经努力的自己感到欣慰。
如果心里有堵墙,旁边是一座山,没能翻过墙,没有关系,那么就努力爬过那座山,同样能到达墙外的世界,也就不再囿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