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个容易让人回忆的季节,此刻我打开记忆的长河,回忆起久远的日子,时间回到了我小学的时候。
我的小学最初是在青海乐都的羊圈小学上的,为啥起这个名字?我想也许是因为那里羊很多?但是马和驴也有啊,为啥一定叫羊圈小学?我又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外墙是土坯的那种,圈羊的墙是不是也是那种土坯墙?
我们的教室是平房,为了节省纸笔,老师都会让我们在教室外面的土地上写字,我们自己在院子里捡合适的石头,然后排成一行,蹲在地上一列一列的写字。记得有个男孩就喜欢吃土和沙子,有时候连石头都放嘴里,因此总被同学们嘲笑。我是唯一一个不在村子里住的人,我父母是支边的,支边的都住在一个专门的院子里,远离村子,在乐都砖瓦厂里面。因为特殊,所以有个调皮的小男孩偶尔会欺负我,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他会叽里呱啦的骂我,语速有些快,我能听懂的不多,我胆子小,也不敢多说,也就不了了之了,班里大多数孩子和我相处还是愉快的。
我们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课是讲乌鸦喝水的文章,因为她不仅是讲给我们听,还真的拿了一个瓶子,里面装了水,她给我们演示乌鸦为啥能喝到水,她会将石子一点点放进去,我们看到水位上涨就明白了文章中的乌鸦多聪明了,同学们都特别喜欢她,多年后我听说我的班主任当了校长了,真为她高兴。
冬天我们会帮助学校拣柴禾,用来生炉子用。所有的学生都排着长队,跟着老师到山里去,回来的路上我们都抱着捡来的柴禾,我紧跟着队伍,我从不敢离队,因为听说山里有狼,跟着大队伍,人多就不怕。我们会将柴禾堆放在厕所院子里。我们的厕所很长很大,厕所外面有很大的院子,还有黄土坯的墙围着它。
我时常会跟着同学们去学校附近的寺庙,去那里总要经过一个独木桥,就是一根砍下的树横在桥上,没有桥栏,桥比较深,桥也比较长,桥下有水,我小学时候平衡力很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我总会跟着同学们走那个独木桥,尽管心里也害怕,但是桥对面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我总是看到寺庙里披麻戴孝的很多人跪拜在那里,很虔诚的样子。寺庙很神秘,当时就想多看看。
寺庙的白馒头特别好吃,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学校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两个寺庙的白馒头, 我掰了一块尝尝,感觉香甜无比,真是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我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白馒头包好,带回家给自己的父母。不知道那种馒头是怎么做成的,家里做的总不是那种味道,也买不到那种味道的馒头了,很是想念。
放学的时候偶尔会碰到一个疯婆婆,我亲眼看到她用五根指头按在一个孩子头上走路,那个孩子吓得只哭,大家却不敢靠近她,传说那个婆婆专吃人脑。很不幸的是有一次她的五根指头按在了我的脑袋上,她的指甲一定很长,我能感受到疼,胆小的我居然吓得连哭也不会了,我一声不响,整个人傻傻地跟着她走,不知道是因为我没表示出害怕还是因为我长得可爱,那个疯婆婆后来居然放了我,艳英姐姐说是因为疯婆婆就欺负害怕的孩子,我哪里是不害怕,我是吓傻了,连怕都不知道了,反倒救了自己,哈哈。那件事以后我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路了。
乐都砖瓦厂外面有条河,湟水流经此处。砖瓦厂有个大铁门,进去后里面是安全的,也有好玩的地方。砖瓦厂里面有个全是黄土堆积的山,山上什么植物也没有,我们小孩子的乐趣就是爬到山顶,呲溜呲溜地从山上滑下来,一遍又一遍地玩,一身的黄土,黄土山就好比是天然的大滑梯,我们乐此不疲地玩乐。
砖瓦厂里面还有个专门晒麦秸的地方,我偶尔会爬到麦秸堆上晒太阳,仰望天空,美滋滋的。青海天空的蓝总是湛蓝的,云朵总是白胖白胖的,一簇簇,一团团飘浮在空中。
砖瓦厂的大烟囱很高大,我能顺着梯子爬的很高,我母亲就在砖瓦厂工作,所以我总有机会去爬烟囱,挑战它也成了我的乐趣之一。
砖瓦厂还定期放电影,大家都拿着自己的马扎子或者小板凳,提前在投影幕附近找好位置,各种革命题材的黑白电影丰富了大家的精神生活。
有一天傍晚我在院子里看到了火烧云,一轮圆月里陆续跳出几个仙女,她们踩着五彩的云,围着月亮翩翩起舞,我跟着看到火烧云的人们一起欢呼跳跃,直到火烧云消失不见,人们久久不愿离开,我听到一个大人说王母娘娘总在晚上抓小孩,谁被抓住就上天上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于是我赶紧跑回家了。
我们住的平房都有个后门,后门不远处都有地窖,我家的地窖是我父亲挖的,很深很深,用来储存食物的。后门总是关着的,因为山上的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来,有的人家后门忘记关了,就会进狼,丢东西是小事,叼走人就是大事了。厂区里面有条狗,专门对付狼的,但是也总有狗顾不到的时候,所以后门最好不要忘记关好。我们住的地方三面都是大山,是高峻的群山,另一面是大路,一直走的话就能到火车站,当年父母没有选择去民河等地方,而是选择了离火车站近的乐都,就是为了回青岛探亲方便,实际也不是很近,只不过去火车站能比别的地方更方便些。
从家里到学校有三条路,宽宽的大路太远,我一般不走。我一般走小路或者中间的路。小路实际就是类似田埂的羊场小道,可以见到马,羊,大片的田地,偶尔会碰到披麻戴孝的人们。中间的路会有很多村子,会碰到驴,有一次我和艳英姐姐就碰到了,当我们与驴目光相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驴的神经,它突然就冲着我们跑过来,艳英姐姐大喊快跑,驴撒开蹄子狂追我们,我们撒野似的奔逃,机灵的艳英姐姐告诉我别怕,她有办法甩开它,她带着我在村子里东拐西绕的,很快就将驴远远地甩开了,我们偷偷地从墙头看着四处张望的驴,得意地笑了,驴笨啊。
我感觉我在青海上学都是混沌状态,去的晚走得早,也不知道都学了啥,印象中就是玩的多。在青海断续的上了一年左右的学。有一天父母带我坐车走大路,结果就是去坐火车,要回青岛,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也都没有机会跟小伙伴说再见。
在青岛我上了东方红小学,老师姓汪,老师有暴力倾向,班里的孩子几乎都被她打过,据说她失恋过,神经受了刺激,所以行为上有些怪异和暴躁,这样的人还让当老师,不知道为啥。汪老师打人有时候不准,有一次她将木质的教鞭抛向我的同学,却误伤了我的鼻子,我居然吓得说不疼,其实疼的要命。她有意伤害我的一次是近距离的,我得了99分,没有达到100分,她一生气,就将我的本子狠狠地摔在站在她身边的我的脸上,我的一半脸火辣辣的疼,回到家都是肿的,那时候父母都在青海,我和奶奶,姑姑一家住在一起,姑姑看到了特别生气,我一开始不敢说实情,姑姑就逼着我说,我央求姑姑不要去找老师,姑姑却坚决要去学校理论,她拉着不情愿去的我一路到了学校,也不记得她找了谁,那次以后老师再没有打过我。
有一段记忆是很模糊的,我不知何时又去了青海,又上了一段时间的学,然后又回到青岛,在东方红小学还作为旁听生,班主任的名字也不记得了。二年级期末我考了60分,刚及格,尽管可以跟着上三年级,但是老师建议家长让我再上一次二年级比较好,因为青海和青岛的教育不是无缝衔接,导致我学习给耽误了,那时候是五年制的,全当上了六年吧,于是我留级了。结果后来我们那届由五年制变成了六年制,这样我就比我的同学大了一岁,甚至两岁。
再后来,东方红小学取消了,学生就近分片入校,我分到了北山实验二小。
直到四年级我才突然开窍了,学习就名列前茅了。作为旁听生的时候,我是坐在最后面的学生,四年级以后我都是坐在第一排,个子矮是一个原因,学习好也是一个原因。那以后简直是被老师们恩宠的孩子,各种表扬和关注伴随我,感恩之情无以言表。
我喜欢各种运动,跳绳,仰卧起坐,跳马,打羽毛球,跑步,双杠运动,大多数我都做得比较优秀,体育老师总表扬我双杠上的动作很标准,会让我示范给同学们看。仰卧起坐女生中我最厉害,男生也只有一个能超过我。我忘记是几年级的时候被学校选进了体育队,专门跑长跑,自从参加了长跑队,我的脸色也变红润了,体质也增强了。每天早早到学校训练,放学后也训练,有时候跑楼梯,一遍又一遍;有时候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有时候学校附近的山头也是又上又下,一次又一次;有时候在马路上拉练,跟着自行车跑,按照指定的路线。
我也参加了几次越野比赛,最难忘的是参加青岛市小学的马拉松比赛,每个学校选出3名运动员,至少得有100多个孩子吧,记得出发的时候是密密麻麻的,我一个一个的超越着,当超过“金豆豆”(同学昵称)的时候,我都被惊着了,平时跑步我没有一次能超越她,不仅超越不了,还总被远远甩在后面,她鼓励我加油,她说她没劲了,我记得快跑到目的地的时候,我被三个孩子又反超越了,最后需要在操场再跑一圈,我得了第9名,“金豆豆”第24名,我们学校跑步最厉害的“赤脚大仙”(从不穿鞋跑)第3名,团体平均分我们学校第一名,我们给学校争取了一枚冠军奖杯。我记得我跑完还有后劲,我想再跑一圈,我至少能追上3个孩子,因为超过我的3个孩子到了目的地就瘫在地上了,我还是轻轻地又跑了一段路,因为教练说到了目的地不要马上倒地,那样对身体不好。我爆发力不行,但持久力确实不错。
小学毕业,有3个学生考进了崂山一中,就是后来的58中,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的小学时光结束了。
我的小学生活玩乐的时间特别多,那时候的小学生是幸福的,书包都很轻,不用上辅导班,上学放学都是自己走,或者和小伙伴一起排队走,家长们根本顾不上接送我们。当时社会风气也好,马路上车辆很少见,就连摩托车,自行车也不多。
弹指一挥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越来越现代化了,可是我还是更喜欢淳朴的那个年代。梳着两个小辫子,斜挎着一个很轻的绿书包,快乐地走在路上的我,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