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室友的一番话着实令我吃惊不小,我没想到他竟说得那么直;直得露骨,直得像是一根刺,直刺人心,让人震撼,令人心颤。因为它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完全是赤裸裸地被讲出来。那份坦白,那种坚决的态度,实在叫人无法拒绝。
事情原由是这样的,一个室友的女朋友向他诉苦,说在QQ作业群里都没人搭理自己,跟他们讨论情况,根本没人回复。她感到很委屈,希望室友去说一下那几个男生。室友打听到了那几个男生的宿舍就理直气壮地去教训他们了。结果,他倒被呛得无语了,肚子里准备的一些诸如“你们男生做个事还要女生来催呀”的话当场死于腹中。因为有个男生说当初是她说的我们负责毛概作业,他负责马原作业。室友当场哑巴,无话可说,只得打道回府了。
回去后室友向另一个室友说了这事,那个室友只一笑带过,没多说什么。室友又继续和他女朋友说这事,可那个室友忽然不满于这个室友的女朋友,说她怎么什么事都找你啊!她怎么什么事都找你啊!口气不算很重,就像普通的发恼骚。但他竟慢慢的就激动起来了,像亢奋般,对她的称呼完全变了,竟然直接用“这个女生”来形容称呼,可见他是有多不满了。他说她总是什么事都干不成,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女生,这个女生……这些话听着不太舒服,仿佛字字都在戳人,字字都带着刺。
室友像被家长指责的小孩般,毫无招架之力,只弱弱的回了一句。我在一边听着这些,颇感吃惊,甚至受到了震颤。他的口直不掩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是知道的,像今天如此的尖锐——可以说是面子都不给,我到底是没见过也想不到的。这不禁引起我颇多的感触。
有话直说一方面是性格使然,想说的话总是憋不住,不然心里难受,哪怕别人听着可能刺耳,也要表达出来。而在另一方面而言,它更是一种态度,一种·由心而发的态度,不是为了伤害,不是为了攻击,只为把最真诚、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不想矫揉造作,不愿同流附和。我有时挺佩服这种人的,因为我不是这种人;我很少会当面指出,更别说那种严厉的表述了。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态度,只是不怎么直接表达出来,可它存在于我的脑子里、文字中、委婉的言语中。
态度,或者说判断力,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一个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否则和行尸走肉无异。这是我在高二时认识到的。一个人若无自己的态度,那便人云亦云,附流随众,也就失去了自己的定力,丢了自己的根基,像没钉牢的木桩,随时有可能倒下。有话直说自是一种态度,至少勇敢地表达出来了,对错姑且不论,重要的是那种坚定的认识,可能偏失,也许一语中的,不必过于计较,偏的加以改正,正的继续引导。关键是我们得拥有自己的态度,有自己的立场,不是为了标新立异,也不是与人为敌;它不是那种对处处不满的愤世,也不是那种非要争出道理的执拗。人各云云,我自心定,心中自有一杆秤。
可是我们现在缺乏这种有话直说的勇敢态度。很多人不仅不敢直说,就连心里也丢掉那份态度,甘愿如他人。下级对上级,百姓对官员,学生对老师,以及我们的教育、学术等,总是缺少一些这种态度。拿我们来家作例,因为是扶贫对象,会有上面的人进行电话回访;可是当地的官员早就给每家每户打过招呼了,即使没享受的有的政策也要说有。他们哪敢反对,只得照当官指示的做,不然总会有法子弄他们的。对于这事,我是很气愤的,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尤其是在这种事上,来不得虚假。可我又无能为力,而他们也不敢直说。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这种勇敢,多一些直言,少一些欺隐;多一些诤言,少一些谄媚。虽会带来短暂的不适,但终有利于长远的发展。谁都想听好话,可好话听多了人就容易麻痹,迷失自我,陷入迷雾里。而直言,才能划破那层迷雾,让人重见天日,如梦初醒。直言犹如灿阳,雾再大,总会被驱散;也如清泉,虽带冷冽,但那份纯净,总会洗掉污浊,净化心灵。比起阴奉阳违,我更愿意坦然接受义正辞严的批评。
曾了解民国一些人,总是不由得对他们钦佩有加,比如直言不讳的“傅大炮”(傅斯年),敢于揭露敌人丑恶面目的鲁迅。在那样的一个时代,他们是那样的勇敢,那样的有骨气,有气节,不得不令我们动容以至惭愧。记得高二好像是在《南方周刊》上看到一则事,一个作家因写了篇报告文学而被官员威胁(当然不是官员当面,手段他们有的是),因为它如实反映了当地存在的诸多问题,这当然引起了官员的注意,所以他们进行补救。可这种补救,无异于掩耳盗铃,颇像中亚古国花剌子模的君王对待信使一样,以为把“坏消息信使”处理了就会把坏消息赶走。不管那位作家最后如何,我希望他继续直面现实,直言现状,保持初心,不因权贵、不被物质、不以世俗而丧失自己的勇敢气节,屈服与他们。我也希望我们能多一些傅大炮,多一些鲁迅那样的直士,无论在学术上、政治上,还是教育上、生活上,因为他们是有利的,对我们社会的全面发展起着推动作用。
当然,有话直说并不是无所顾忌,肆意胡说,我们需要的是有见地、有态度、不造作的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