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飞离婚之后的第三天找英寒喝了顿酒,从未喝多过的柴飞那天第一次酩酊大醉。
此前从未喝多不是因为矜持,而是柴飞的酒量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
那是一个传奇般的晚上,英寒和柴飞一杯啤酒对一杯白酒地喝,喝一杯就听他骂自己老婆一句,从老婆骂到上学时没追到的系花,继而发展骂到所有的女人。
他们身后三个男的带着两个美女一边吃饭一边听柴飞满嘴喷粪,其中一个小伙子听不过,几次要抄酒瓶子,都被身边的男人拉住了,他指了指柴飞面前摆着的四个空着的白酒瓶子,小伙子当时不吭了。
这倒不是因为柴飞有多凶悍,震慑得那个小伙子不敢跟他动手,换位想想,假如你面前有一个独自整了四斤白酒的男人,他就是骂得再难听你也不会去跟他打架。
不是怕打不过他,而是怕他死了都不知道是酒精中毒还是你打死的。
人,谁比谁傻?
柴飞那天终于喝高了,“哇”地吐了出来,他倒空了胃里的所有酒食,然后伏在桌子上不再动弹,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的英寒并没有因为柴飞反刍出来的酸臭的酒渣而感觉不适,趁机抄起筷子猛戳盘子里的鱿鱼,一边关切地问,老柴,你没事吧?还行么?
柴飞缓了半天才抬起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涕泪俱下:“他就开那么个破车,也敢睡我老婆!”
英寒傻呆呆地分析不出柴飞这句话的重点,卡在嗓子眼儿里的一根鱿鱼须上不来下不去,硬是问了句:“那开什么车才能睡你老婆?”
柴飞哇地一声又哭了:去你麻痹的!
从英寒吃鱿鱼的时机和姿态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典型的吃货,整个一副多肉,油腻的模样。
但人不可貌相,人之爹同样不可貌相,英寒的父亲英强是市商会主席,著名成功商人,人大代表,旗下的星业投资产业公司包括医药器械、旅游、电子制造以及一部分的房地产项目,钱和情人多得不计其数,惟独儿子少,只有两个,英寒是正房生的,古代叫嫡出。
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叫英明,英寒父亲的二奶生的,比英寒小4岁,人如其名,高大帅气气宇不凡,不像英寒,一身肥油搓着裤裆躺在宿舍的床板儿上睡到师范毕业。
英明一路拿下两个学位,毕业进了父亲的公司锻炼了一年,隔年就申请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MBA,背个包就流窜到资本主义世界接受熏陶去了,专攻人力资源与组织管理。
而英寒则毕业之后就开始到处流窜,吃喝玩乐,老头子英强曾经多次要求他去自己的公司锻炼锻炼,他也去了,没几天搞大了老爹秘书的肚子,于是卷着铺盖卷儿跑了,留了个硕大的屁股等着英强去擦。
公司的人都知道那个小秘书几乎是英强的私人财产,平时疼爱得连大声训斥都少,他儿子就干了这么件没眼色的事,老爷子气得脑门儿翠绿,见谁都说不会再管这个儿子了。
可没多久,老爷子又拿出了二百万让他自己独立创业,说好了再不上进就不管他了,英寒唯唯诺诺从办公室退出来,转身就去了汽车城,137万买了辆卡宴,天天晚上开着停在迪厅门口,一个月睡了28个小姑娘,那还是二月。
老爷子彻底失望了,剩下的钱也没再问儿子要,只是托人在学校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当老师的活,就这么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英寒这人也是个死猪,任你开水还是硫酸烫,不见脸上有一点红的,不管就不管,当老师就当老师,学历不高,专业不精,只混了个小学科学老师的头衔,进学校第一节领导听课,他满嘴冒泡地在讲台上对一帮三年级的小孩大讲远古时代,划分为母系氏族社会和公系氏族社会,把一个教导主任笑茬了气儿,一想起这件事儿就打饱嗝……
物以类聚,就是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才能做朋友,英寒和柴飞那天的酒直喝到午夜,又提了凉菜回家继续战斗,差点忘了第二天还要上班。
柴飞酒量惊人,精神头却一般,第二天强撑着上了一上午的自习课,到上午放学就已经睁不开眼,回到办公室靠着椅子就死过去了。
而英寒根本连办公室都没回,学生一散,他在科学实验室拼了两张桌子就倒下了。
两个人各自酣睡,也就注定了那天中午活该出事……
一个五年级小男生,前一天晚上在他爹的电脑上翻出来了许多岛国大片,这可刺激着了那个吃炸鸡喝可乐长大、提前发育了的05后,他竟然趁校园没人钻到女厕所里去了,好死不死厕所里有一个二年级的小女生……
那两个本该在午托班老师的看管下午睡的孩子就这么相遇了,之后的事态像罗生门一般衍生出了各种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学校老师传的,说是那个男孩看到小女孩就吓跑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一个五年级的小男孩,提着小鸡站路边尿尿还不知道避人的娃娃,他能怎么样?
第二个版本是学生家长说的,说女孩子晚上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下体有血迹和指甲挠过的痕迹,至少也是被某种程度的侵犯了,小姑娘只知道哭,根本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剩下的广大劳动人民脑补去吧!
第三个版本是学校说的,说是男孩亲了女孩一下,把女孩吓得不轻,可实际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女孩放学后还正常参加了校外舞蹈班的学习,由于劈叉导致的处女膜破裂,学校担负教育责任,与人为事故擦肩而过。
你相信哪个版本?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根本没有真相,或者,你相信的那个就是真相。
但无论怎么样,事儿出来了,人家女孩家长不依不饶。
女孩的母亲盘着腿坐到校长室一通哭,几次昏死过去几次掐着人中叫醒,喝口茶又继续哭,学校问她的态度,她的报价几乎是把半个校园都划给她,学校自然不肯签这等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条约,毕竟上面还有组织做主。
而他的父亲据说积极联系了省电视台和报纸的各个热门法制栏目,要把这一群抠门儿的教育系统人渣全拿到媒体上去晒晒。
局里派下来了调查小组,调查来调查去,就调查到了那天中午本该值班的两个人头上……
第一个是柴飞,他是那天中午的值班老师,其实工作很简单,就是学生放学之后,在校园里巡视一圈,把还没有回家、还没有进到午托部的孩子轰出校园回家,或者撵进午餐部去吃饭。
第二个是当天中午本应该在午托部监视孩子们午睡的英寒,他的工作是在孩子们都吃饱之后,挨床查查,看哪个孩子的床位空着,并负责找到跑丢的孩子。
而这两个人当天都在睡觉,并没出现在各自应该出现的工作岗位上,于是,学校两眼放光地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替罪羊。
可很快领导们就发现问题还有一个新的选择:替罪羊有一只就够用了,该拿谁去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