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有一个朋友跟我讲过一段话,她说,其实人生更像是挤公交,不断地有人上车,陪你一段路,你们聊天,放肆地笑,可是等到他们的目的地到了,他们就会离开,最后真正能和你一起在终点的人寥寥无几。但和你一起下车的人并不一定是陪伴你最久的,或许他们只是和你待了一站的时间,却碰巧和你一起走完了人生。
所以,旅途中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弥足珍贵。
高考考完英语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扑面而来,当熟悉的离别再次摆在面前的时候,我脑海中最先浮现的竟然是你的脸----青阳。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是班长,你是学习委员,或许是在那个坚信男女有别的年龄里好学生太墨守成规,或许是尖子生的骄傲让我忽视了你的存在,头脑中一直记得那时候班上有一个叫青阳的人,却搜索不到一点关于你的记忆。年幼的我们,无知笨拙得可笑。
真正注意到你是在初中。我算是比较晚熟的类型,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尝试着靠近你竟然不是因为你俊朗的外表,温和的性格,而是在发现了班上有许多女生企图引起你注意时,仗着我们一早就认识这一小小的优势,假装和你很熟的样子以得到其他女生的羡慕和嫉妒。的确,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足够单纯的女孩。
小镇上的时光并不只有夹杂着青草的味道的空气和远处传来声声犬吠的美好,还有总也耗不尽的枯燥无聊时间,从一开始只是单纯为了满足虚荣心到后来真的喜欢上你,你的存在,无疑带给了我乏味的初中生活最多的快乐。
初一刚进校老师不认识学生,让我们找认识的人随意坐,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坐到你旁边,就选择你右前方的位置,这样我就可以上课的时候趁着老师转过身去写黑板的时候假装看窗外偷瞄你,刚开始你没想太多,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用笔头敲敲桌子,开玩笑地说:“哎,你是不是故意偷看我啊。”
我做贼心虚地收回目光,撒谎说是看黑板累了,休息下眼睛。你只是笑笑不再说话,那温暖而又青涩的模样从此便印在我的脑海里。
老师规定每周要换一次座位,其实只是简单的向左平移两桌,但那就意味着每过几个星期总会有一周你在教室最右边而我在最左边,窗户就在我旁边,再也不能借休息眼睛的名义偷看你。但我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那时候的的窗子还不是现在这种推拉式的玻璃,而是老式的可以推出窗外的窗框,而且玻璃是蓝色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人影,只要调整合适的角度就能从中看到你的倒影。哈哈,那时候我还着实为自己的机智自以为是了好久。
你的性格真的是很适合交朋友的,不到半个学期就和班上的男生女生打成了一片,我的那点优越感很快消耗殆尽,但我还是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小镇上学业抓得不太紧,副科晚自习的时候老师都不太管,我们前后桌的人就围在一起听你讲鬼故事,你一再强调是亲身经历,把一个女同学唬得一愣一愣的,我直接表示不相信你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露出大酒窝,说,反正我说了,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
初二教室要搬到二楼,按照学校的传统,换教室时需要学生自己搬桌椅去新的教室。我把桌子搬到一楼拐角就累得气喘吁吁,你从后边追上来说要帮我,从小独立惯了的我很少接受别人的帮助,下意识地拒绝了,说完抬头看到浩浩荡荡的搬桌子大军和陡峭的楼梯立刻就后悔了,但自己说的话也不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先把凳子搬上去休息一下再来搬桌子,可等到我放好凳子回头就看见你搬着我的桌子从门口进来。阳光从门口照进来打在你的身上,我站在没有光的位置,却仍旧感到沐浴在阳光中般的温暖。
背光的角度看不到你的表情, “不用太感谢我。”,你说。
大概期中以后,语文老师要求我们写日记,不定期抽查,像这样的作业我们大都只是胡编乱造一些故事来完成任务,可你每次都认真写。有一次我值日,趁着教室没人和另一个玩得好的女孩子偷看了你的日记,内容大概是你和我们班上的其他几个男生一起教训了一个初一的男孩子,我没想到平时开朗温和你也会欺负人。我假装目睹了这次打架并且写进了日记里,在找机会故意让你看到,并且用了类似“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这样的句子,你面无表情的把本子还给我,说,你不懂。
我在心底暗笑你幼稚,多年后想起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才是真的幼稚。
可是年少的时光里,谁不曾幼稚过?
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影响我们的关系,你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笑起来有大酒窝的少年,只是绝不会和我谈论那些有违“好学生准则”的事,偶尔我会因为好奇故意问起,你也只是说这是我们男生的处事方式,你不懂。没关系啊,只要你还是青阳就好。初中过得最快的是初三,面对升学的压力,即使是身为尖子生的我也开始惜时如金,大概是天生缺乏理性思考的天分,我的数学成绩总是不能令人满意,即使是在下课也在奋力刷题。但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成绩,总是在下课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做题,或者手撑在我的桌子上给我讲解做题思路,然后让我自己做,而你再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在你离开后和同桌说你好厉害,同桌只是笑笑,说,这些题我也会做,但你从来不问啊,你不过是喜欢他。
原来,我的喜欢表现的这么明显,那你也一定发现了。可你从来不说。
我想了很久久,一定要在你的同学录上写满美好的句子,写满你的好和我的喜欢,可是真的等到那一刻却退缩了,收藏了你的同学录一个星期,只写了七个字:
毕业快乐!
阿九留
中考完的那个晚上,鼓起勇气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你我喜欢你,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传来你的声音,“你们不会是整我的吧?”
“ 哈哈,被你猜中了,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说,还装模作样地冲寝室喊“ 哎,我完成了啊!“
一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勇气可以浪费,同样的话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的,就算只是再肯定一次也不行,但是于我而言告白成功与失败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无论如何我都是不可能早恋的。
顺理成章的,我考入了重点高中,而你只进入了一所普通高中。整整三年,除了偶尔在企鹅上聊天几乎再无交集。
其实高中我也有时常想起你,想起你笑起来的酒窝,想起你打球的样子,想起你讲题的样子,想起只有七个字的同学录,想起最后的那通电话,甚至在寝室夜谈的时候,还隐去姓名和室友讲过你的故事。
只是故事的结局大都是出乎意料的。
高考的时候碰巧你分到我们学校考试,那天我和同学去买奶茶在校门口碰到你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你,你变得更高,更壮,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眉宇不如初中时清秀却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是你在门口叫住了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是你,只有故友重逢的惊喜,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波澜。
三年,我认识了更多了人,看了更多的书,走了更多的路,我以为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却在见面后发现那些暗恋你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正如毕业时你送我的明信片上写的那句话一样:没有人会和昨天一样,除非你不再成长。
你一如年少时温暖模样,只是我们都已不同。
谢谢你陪我走过的时光,你是我年少时的一抹艳阳。
【完】
作者简介
阿九:准大学生,从小喜欢看小说,热爱文字,愿此生与文字纠缠不止,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