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老陈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但他这辈子活得很累。有时候不禁在想,这么累不如活得糊涂些。糊涂些大概还能安享个晚年。
是的,老陈已经逝世三年了,时光的残酷就在于它总是不经意间就模糊了你以为镌刻在你脑海里的人和事。村里人已经快想不清老陈的模样了,只是看到同村的老人抽着老烟筒的时候眼前能浮现出老陈佝偻老态的身影。
很多不懂事的后生在听到老一辈谈论起老陈时以为他是个风烛残年的孤寡老人,大概是他的事迹大多时候都是以他个人为单位吧。每逢这个时候,同村的老人们总要猛吸一口旱烟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不对,老陈好像还有三个极有出息的儿子,据说一个比一个有钱,在大城市住着比老陈那一下雨就漏水的瓦屋好一千倍的奢华大房子,可惜的是这三个儿子记性不太好,一出去就忘了回村的路,也忘了他们还有个爹。
自老陈去世后,他家门口那颗李子树也没再结过果,但是树一年比一年长的俊俏,一到春天,那满树的新叶就跟比美似的一个劲的往外伸展,那顶头的枝干更厉害,都伸到老陈的旧屋顶去了。大概是知道老陈走了,没有人拘着它们了,一个比一个枝丫调皮。那老瓦房顶上的野花野草也来了精神,成片成片的都快将那矮窄的房顶铺满了。要是老陈还在,指不定现在就颤颤巍巍的拖着梯子要去收拾它们呢。
村口的大槐树下依旧坐了许多纳凉打盹的老人,仔细一数总能发现一年比一年人少。就如同这村里的喧哗声,一年比一年寂静。还好有虫鸣声,鸟叫声,蛙声,以及风吹树叶的哗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