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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踩在层层叠叠的枯黄梧桐叶子上,仿佛奏响了入冬的交响曲。露月已至,北地已披上了初雪的银装,而北纬三十的城市还在细风和秋阳交织的金色世界里暖暖融融,草木温柔。在上海短暂停留了一周,因工作的需要在近现代的红砖文保建筑群中来了一场时下流行的citywalk,阳光洒在肩头,恍惚间仿佛置身家乡武汉的街头,武康大楼和巴公房子仿佛叠影。风从海上来,沿长江逆流而上,从繁忙的汉口埠通关,将赤都的建筑也吹红了。大概阳光太过和煦仿佛有魔力,漫步上海街头,竟叫我萌生出“想家”的暖意。
已是入冬了,漫步上海街头,窄窄的沿街路面上排布着密密的商铺店面,约每十步就能看见一个绘着咖啡图样的招牌,过道上摆一张小小的圆桌,配两把靠椅,供顾客在户外享受咖啡。初冬暖阳,随处可见的口袋咖啡店门口,尽是晒太阳的人。阳光斜斜落在饮者的发丝,为谈笑风生者又添一抹飞扬的神采,溅入杯中,激起廖渺细沫涟漪,化作点点谈资。醇香在日光下发酵,繁忙的都市人都被晒得温和怡畅。
路过老式的弄堂居民楼,一阵阵绵实的拍打声此起彼伏。中国人虽然怕晒,但是从不浪费阳光。老妇们牵丝搭线,将自家被子或挂或摊在各处能被阳光眷顾的地方,幽深的弄堂摇身一变色彩艺术的立体展厅,刺进廊梯里的光束还飞舞着从棉絮温床上逃散的尘埃,仿佛是一道时光之梯,通往泛黄的童年。被冬日晒过的被子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轻微的灼烧感混合洗涤剂的清香,为好梦助眠。儿时最喜欢在母亲摊晒的棉被上翻滚,白天晾晒的余温被被褥保存,到晚上暖暖地裹在周身,柔暖如母亲的怀抱。
校园里更见一片开阔疏朗,同济大学的草地上点缀着三三两两围坐成团的大学生们,他们衣着青春休闲,神态轻松俊逸,盘腿而坐,或弹着吉他,或静静阅读,或讨论着课题,谈笑风生、言笑晏晏。天气晴好,阳光下的青年重拾稚趣,在草地上奔跑、求知、爱恋、游戏,欢乐恣意,自由随性,叫人心生向往,校园生活的美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冬天的老人可以聚在门口晒一天的太阳,或独自跟着太阳变化的线路一路打盹。冬天的太阳有一种襁褓的温暖,是暖气或空调都替代不了的,不论你走在世界的哪一个城市,哪一个角落,在阳光普照的地方都可以交付自身于这公平无畏的暖意。没有费用的计较,不必开关的费力,无惧他人的介怀,只消走进阳光里,这融暖由地而起。
冬天就是要摊开晾晒的季节啊。在晾晒衣物被褥之外,也不要忘记翻晒一下久居潮湿的心情,抖抖尘、拍拍灰,如孩童般做些阳光下的游戏。“晒冬”生出的悠闲,就像膏方一样,能治愈郁郁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