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曾经的“人间炼狱”

 

有些地方,有些人,有些事儿,你可能会觉得已经把它们遗忘了,可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总会不声不响地冒出来,那么肯定地告诉你,它们一直都在,在你心里最深的角落里,或伤,或暖,却同你的生命一起,恒长,悠远!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藻去叙说我的童年,自卑吧,自卑是一道主线,它牵扯了我曾经的每一天,即使我总考第一,即使我以全票当选了学生会主席,即使在那个俗世不醒的年龄里,我学会了诗文词语。

我是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的一中,那个曾经六连冠的传奇学校。并未有多少骄傲,因为我很快便成绩下滑了,下滑的原因是英语。突然觉得造物主喜好弄人,今天我竟是一名自诩强大的英语老师。那个年月里,忙碌的父母并未感知我的失落,而我,也在很短的时间里将英语变得强悍,说来话长词却短!先由着我感谢一下那些严厉的负责任的老师们。有一个老师已经没在人世了,我亦没有了当面言谢的机会。我记得,当年追着、赶着让我过关的老师;因为我的懒惰,罚我做府卧撑的老师;那个要求每个文篇必须背完、默写了才能回家的老师;还有那个相信我、肯定我、把一班学生交给我、让我去教的老师!我是多么拙劣,一个there be句型,我硬举不出像样的实例。是的,我的老师们,我从心底感激你们,是你们丰盈了我的学生时代,磨励了我一生的意志,哪怕今天,我也遗传了你们的责任感和对教育的深爱。请收下我字间的呵谢。那些年,我不懂言谢,即便是今天,我依然是没能大方到可以当面将往事端起,所以,我只能述驻笔端。

今天我看到老师分享的衡水中学,突然就想起了你,我的初中。想起你,我的眼泪便出来了。那些年,在你的威严里,我并不开心,在我幼小的心里,你就是那人间的炼狱。每天天不亮,我们就开始了晨练,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我们必须穿着有两条白边儿的运动服,还有常常看不出来色儿的白运动鞋。那时候,自习特别多,甚至早早自习、中自习,还有上到近十一点的晚自习。那时候,各科都有一个任务叫"过关",那些叉着腰的小科代表们无比地凶,成天追着没过关的同学赶。那时候,我们的班干部都特威风,他们甚至可以罚你作业,编你的座位。当然最恐怖地是他们会打小报告,而其后果便是你会被他们的“老板"罚到汗泪齐下,所以那些年,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同学们,那就是“听话”!那时候,与学习并重的,还有学校的清洁,有的时候,真的要一尘不染才能过关,无论教室、寝室,还是清洁区域,但凡被扣了分,后果都是极严重的。

寝室的要求不会比教室低,无论清洁还是纪律,我甚至到现在都会害怕那些宿管的阿姨。每天用来洗澡洗衣服的时间很有限,我偷偷起床清过衣服,也被逮到交给班主任过,甚至也湿着头发睡觉过。最痛苦的回忆应该来自女孩子独有的青春期,因为缺了常识,会让坐过的凳子和睡过的床单都留下经期的印记,疼得死去活来也没有请假和求助的勇气。今天,当我将这些往事翻起,仍是不堪回首,慌乱地担心自己不该语及。

到这里,开篇的“自卑",我想大家已能稍稍体己。今天,朋友发来一个对话框“有一天,如果你功成名就,你会膨胀吗?"(我猜她正面对一个难题)我秒回“有可能缩水,不选膨胀,前者显瘦后者肥!" 虽是打趣儿,我也真想不到连自卑都没走出的我,哪来的资格去膨胀?我有个很严重的毛病,紧张便发抖。很多朋友不解,特别我的孩子们,他们看我在讲台上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以为我就是那个自信满满,甚至可以叱咤风云的洒脱之人。是的,教室是我最自如的场所,所以我最爱便是那三尺讲台,那个可以让我找见所有自信的地方。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的抖是病,最大的心病。那个地儿,考试特别严,有一次后面一同学试卷不清晰,拍我后背问我,我刚回过头便被老师瞧见了,于是第一次,我被当众批评,也被剥夺了解释的权利,这么些年了,我从来不敢作弊,连成人考试都会规规矩矩。那时候,班与班之间流行着公开比,当我代表全班去念咱们的应战书时,突然就抖得捏不住了战书。这个现像一直在持续,高中我被语文老师挑出来代表学校去演讲,滚瓜烂熟的材料到台上,只剩下标题。甚至今天,我最害怕的依然是手里拿麦,那份恐惧抖在手上,也抖进了心里。

好多年过了,我也四十有余,认真地回到曾经的那个给我留下心病的地方,我竟释然了,对它,那曾经炼狱一样的存在,我只剩下回忆。毕竟,我曾努力过,挣扎过。那些过往让我今天可以直面所有的得失,可以对生活更多地去珍惜。可能我还是会在紧张的时候发抖,有什么关系呢,我已开始医治我自己。我相信自己所有的付出,相信我执着的一切,相信支撑我的除了这一世的善念,便是爱,是感恩和期许!

以此累篇怀念青春里涂下的诗稿,也感激成长了我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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