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匹马，本来是白色的，日子一久，皮毛上沾染了泥土，变得棕黄，难看而且难骑。

一旦我有清洗它的欲望，它便不再吃草。 我尝试过和它沟通，不过收效甚微，于是我选择不再为难一匹马，也选择遗忘它。

一天傍晚，日落月生时，它突然从马厩里跳了出来，用它结实有力的前蹄踹开我的房门。

在落日余晖和朦胧月色下，它那姿态有些陌生，却神采飞扬。

“我有一个梦想！”它说。

翌日早上，我和一匹马并肩走在路上，忍不住好奇的打量它。

“我很好看吗？”它偏过头问。

“呃……”

“很好奇一匹马会说话？”

我点点头。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不会说马话，所以我花了三年学会说人话！”

“……”

“你怎不说话？”

“……”

中午，我吃过饭，它吃过草，悠闲躺在树荫下休息。

“咱们要去哪儿？”这话虽然有些多余，但我觉得很有必要。

“你想去哪儿？”它衔着草枝，伸伸马腿道。

“……”

我哪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在家呆着无聊，出来逛逛，再加上有一匹会说话的马，充实一下人生而已。

“你不觉得没有目标的跟一匹马出来混，很丟人吗？”

被一匹马这样说，我很生气，怒道：“不是你说你有一个梦想的吗？”

“我的梦想关你屁事！”它吐掉草枝，懒洋洋道。

我腾地站起来，指着它道：“关我屁事？如果没有我，你能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早他妈被人拉回家去了！你他妈是一匹马，不是人！这里是人的世界！”

“对！不光我是一匹马，我他妈也是一匹马！谁叫你他妈是人？这里是他妈人的世界！所以，我他妈要去一个马的世界！哈哈哈！”

“草！”

…… 我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叹道：“今晚住哪儿？”

“有钱吗？”

“……没有，你有吗？”

“老子是一匹马，怎么会有钱？”

“你不是有梦想吗？没钱你找个屁的梦想啊！”

“我吃草，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梦想和草！”

“妈的，还是当马好！”

“当和尚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太笨！”

“你聪明！那我回去了？”

“别啊！没准在路上你还能找到个梦想呢！想想啊，‘梦想’多他妈美好的词！”

“……”我在努力的想。

“不过，今晚咱们到底住哪儿啊？”

“无聊的人啊……”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马腹下。

“你醒了？”它说。

我捏着鼻子道：“你是真的臭！给你洗澡还不洗！”

“你很在意吗？”

“废话！我从身体到灵魂的每一处都在意！”

“关我屁事！”

“草！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母马！”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等等，我先洗洗去！”

“草！” ……

看着身边这匹白色骏马，我忍不住道：“能让我骑骑吗？”

“你在羞辱我？”

“能让我坐在你坚实的背上吗？”

“……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把我当做一匹马！”

“哈哈哈，你不是马还能是什么？哈哈哈，笑死我了！”

它竟没有生气，悠然迈开马蹄走了，留下在原地捧腹大笑的我。

一事轻狂便少年，曾经年少呓语，而今读来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