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简介：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书名：《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
主配角：兰亭舟甘采儿
作者：兮若无止
推荐指数：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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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赏荷宴这天，景和帝眼中的祸水红颜一大早就起来为他的得力助手梳妆打扮。
打扮兰亭舟，曾是甘采儿最开心的事之一。
她热衷于将兰亭舟最出色的一面展现给众人，然后她会大大方方地到处炫耀，如此优秀的男子，是她的！
重活一世，她早就没了这份心思。但这次不同，哪怕兰亭舟不能在赏荷宴上大放异彩，她也期望他能被人关注，留下良好的印象。
光是外袍，她就拿出了三套，有月白色的，淡青色的，玄黑银丝的，皆是上等的云锦，低调中透着奢华。
就在甘采儿准备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往兰亭舟身上比量时，兰亭舟直接拿了那件最朴素、最不显眼的淡青色长袍穿上。
甘采儿望着月白色那件，满是遗憾。
兰亭舟穿月白色最为好看，清爽温润的白色会衬得他眉清目秀，风骨清雅，仿若谪仙一般。只可惜，他偏偏不喜欢穿白色，说不耐脏。
不过，她的遗憾只是片刻，转眼就又兴致勃勃地向兰亭舟展示起这几日逛街的成果。
一枝玉簪，一块玉佩，两个玉环，一个香囊，几条宫绦，还有一大块碧绿的翡翠。
兰亭舟感觉自己要被甘采儿挂成一棵祈福的彩树了。
他叹了口气，将各种五彩斑斓，华美艳丽的饰品逐一摘下，最后只留下了一枝玉簪，一个香囊。
“此次宴请，你我并非重要宾客。衣着不必过于刻意，只要整洁得体就行。以免抢了主人的风头，失了分寸。”兰亭舟缓缓解释道。
一听这话，甘采儿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绯红色中金丝闪耀，热烈又张扬，耀眼得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百步之外，都能一眼看见。
果然是会“抢风头”。
她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心中黯然。在这些繁杂的礼仪方面，她总是考虑不周全，上辈子闹了那么多笑话，到头来还是啥都没学会。
看来，自己永远都不是做大家闺秀的料，也当不了谁家的当家主母。
她默默地脱下长裙，另选了一件水红色的素色长裙换上。
见甘采儿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得一脸黯然，兰亭舟抿紧嘴唇，心里升起一丝懊恼。
他说的只是针对自己，并未想让她也换衣裙。
他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习惯解释。
杜仲对于荷的喜爱颇为出名，甚至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标志。在他上任知州之初，修缮府邸时，第一处规划的不是主院，不是书房，而是荷塘。
去过杜府的人，无不称赞其荷塘的精致巧妙。
杜府的荷塘很大，水面宽广，碧波荡漾。说是塘，倒不如说是湖。湖边上摆放着一圈奇石，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看似随意凌乱，实则独具匠心，充满野趣。
正值六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一进荷塘，满眼的翠绿，沁人心脾的凉意顿时袭来，像是在盛夏中，突然喝了一口冰镇的蜜水，极为舒畅。
碧绿的荷叶之间，粉白深红的荷花尽情绽放。微风轻轻拂来，花与叶各自摇曳生姿，当真是一幅盛夏的美好画卷。
果真是美极了！
荷塘中有一座木制的拱桥，横跨在水面上，桥上还有一座精巧的凉亭，青瓦盖顶，四角飞檐。
赏荷宴就以这座木桥为界，将男宾和女眷隔岸分开。左岸是男宾客，右岸是女眷。
两处虽然隔着半个荷塘，但隐隐约约也能看到对面的热闹景象。
甘采儿带着小红在湖岸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红一路上都很兴奋，一会儿指着荷花开心，一会儿看着一池红鲤也很开心，不停地拉着她叽叽喳喳，还去湖边摘了两片荷叶顶在头上，蹦蹦跳跳的。
甘采儿却兴致缺缺，一直无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
她此次来赏荷宴，一是让兰亭舟尽早在旦州的文人圈露个脸，以免日后又因身份被人诟病；二是如果兰亭舟能得到一两位知名人士的赏识，那他**鹿鸣书院就有希望了。
因此，把兰亭舟送进杜府，她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
至于这两个目的能达成多少，剩下的就全凭兰亭舟的能力和运气了，与她关系不大。
而她自己对于赏荷宴，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前世这样的宴会她参加了不少，几乎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小姐，你看。前面的凉亭里有不少小姐夫人，好像很热闹呢。我们也赶快过去吧。”小红指着远处说道。
甘采儿定睛望过去，只见前方大约十丈处有一座凉亭，亭里坐着七八位年轻女子，看服饰应该都是世家小姐，她们之间似乎很融洽欢乐，隐隐有欢声笑语传来。
然而，甘采儿并不想过去。
她从来都学不会那些女子巧笑嫣然中的心机，一句话能藏一百八十个心眼。她也分辨不出，那些话哪些是真心夸赞，哪些是暗中讽刺。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人多太吵闹，不如我们往这边走。”甘采儿随意向左指了指。
左边是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小径两旁种着一排排翠竹，竹竿修长，竹叶浓密，在夏日里隔出一片清幽，十分宁静。
小红往那处探了探头，摇头道：“小姐，这里面看起来很荒凉，估计都没什么人，太无趣了。”
“清静一些，有什么不好？”甘采儿抬步向左，走进小径。
小红挠挠头，她总觉得小姐最近好像变了，变得和往日不太一样。
小姐以前最喜欢八卦，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而且最为争强好胜，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总要想方设法与人一较高下。怎么最近突然变得喜欢安静，不招惹是非了呢？
小红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快步跟上甘采儿。
这条小径很长且幽静，青石板上有薄薄的青苔，似乎不常有人行走。甘采儿主仆二人走了好一会儿，周围除了越来越浓密的竹林，再无其他。
“小姐，这路怕是通往什么荒废之处的吧？我们还是回去吧。”小红拉住甘采儿。
越走越荒凉，甘采儿也觉得不妥。她点点头，转身准备沿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突然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有哭声，骂声，还有嬉笑声。听起来像是一群男孩子。
路，只有这一条，再往前走肯定会撞见。听那些人声越来越近，甘采儿拽着小红，一弯腰就往竹林里躲。
前世学到的保命秘诀，是非还是离远一点好。
甘采儿主仆二人刚在竹林中藏好，就看到石板路上出现几个孩子，全是锦衣华服。一个在哭，其余的都在笑。
一直在哭的孩子，大概三四岁，脸上满是灰土，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身上暗金色的锦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他正被一个大孩子按在地上拖着走，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边哭一边求饶：“五哥哥，痛，痛，你放了我~~~”
“呸！小野种，谁是你五哥，再乱喊，小心我踩烂你的嘴！”
恶狠狠骂人的，正是拖着他的大孩子，大概八九岁，骂完还踹了他一脚。
甘采儿默默叹气，看来谁家的后宅大院里，都少不了阴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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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娘不过是低等的娼伎，给我母亲提鞋都不配！”
“你还真当自己是杜府的正经少爷？还敢叫哥，你配吗？”另一个孩子一脚踩在趴在地上孩子的手上。
“就是，谁跟你是兄弟！”
“我看你只配给我们当狗！！”
“对，对，对，让他当小狗。”
“来，狗东西学几声狗叫，再爬过来磕几个头，我们就饶了你~~~”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脏兮兮的模样，我看他连狗都不如。”
......
四五个大孩子把被摁在地上的小孩子围堵起来，他们边笑边骂，还不时地踹上几脚，踩上两下。他们用清脆软萌的童音，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话语。
中间那小孩子只是不停地叫“哥哥”，喊疼，然后不停地哭，哭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甘采儿握紧了拳头。
本来别人家府上的是非，她是不想掺和的，能躲则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被外人撞见，指不定会招来怎样的怨恨。
仗着人多欺负人的，甘采儿见过不少，在清水镇她也没少经历，不过顶多是扭打在一起，可像这么侮辱人的......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哪来的一群小野狗在这儿乱吠？”
甘采儿一拉裙摆，从竹林中优雅地走了出来。
几个小点的孩子见突然有人出现，顿时慌了神，全都往最大的那个孩子身后躲。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领头的孩子恶狠狠地问道，满脸戾气。
“呵呵，我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呀。”甘采儿笑眯眯地说道，然后随手折断一条竹枝，拿在手里挥了挥。
“你，你想干什么？！”领头的孩子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
“我刚从天上路过，听到这里有人要逼着别人当狗，就下凡来瞧一瞧。小公子，你这么喜欢让人变狗，不如你先示范看看？”
甘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竹枝挥得呼呼作响，把那群孩子逼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红一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孩子扶起来，护在身后。
“你大胆，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我一定要让爹爹治你的罪！”
“嗖！”“啪！”
甘采儿手中的竹枝一挥，狠狠地抽在叫嚣不停的孩子身上。
夏日的衣衫单薄，她这一抽没有留力。那孩子被打得“嗷”地叫了一声，蹦出去三步远。
“你敢打我？我，我跟你拼了！！！”说着，那孩子就要冲过来。
“来呀，看我不抽死你！毛都没长齐，就敢仗势欺人，作威作福！”
甘采儿撸起袖子，将手中的竹枝挥得虎虎生风。
那孩子只冲了两步，就不敢再往前了。
他看得出来，甘采儿是真敢抽他！哪怕他自报了家门，对方也丝毫没在意。一时间，他倒拿不准对方的底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五哥，今日家中宴客，这位夫人多半是请来的贵客。这事要是闹到父亲那里.....”另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我难道还怕她不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娘！”
领头的孩子一扭头，跑了。
见他跑了，其余的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片刻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小红担忧地看着跑远的孩子。从孩子们的对话中不难看出，这群孩子应该都是杜家的孩子，而且很明显对方找人告状去了。
甘采儿把手中的竹枝扔了，也沉默不语。
刚才一时气上头，她就什么都不顾了，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出了这口恶气。现在孩子们跑了，她一冷静下来，顿时懊悔不已。
去打杜仲家的孩子，自己怎么就敢呢？！杜仲可是整个旦州的天，堂堂的朝廷四品官员！！
甘采儿十分懊恼，明明可以用温和点的办法，把那群熊孩子赶走不就行了？可自己偏偏选了动手打人。
唉，这一冲动就不顾后果的脾气，真是能害死人的。
要不，趁着没人找来，还是先跑吧？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哭声从身后传来，甘采儿感觉裙摆被人拉住。
“恪儿不是野种，恪儿是爹爹娘亲的孩子。”
她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又红又肿的大眼睛，小孩子一边抽泣一边抹着眼泪。
甘采儿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看着孩子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一揪，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同样是高门世家里的庶子。不知她离开后，他在卫国公府是不是也这样被人欺负。
景和二十五年的元宵节，孟北海没等到他的娘亲，却等到了他那早已入土的父亲。
“你在这里坐一天了，想干什么？”孟煜垂眸，看着坐在墙根杂草堆里的长子。
这里是卫国公府一个荒废的小菜园，很久都没人打理了。
“父亲，娘亲她没有偷人。”孟北海定定地看着孟煜，答非所问。
“我知道。”
“那您能把娘亲接回府来吗？”孟北海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孟煜沉默片刻，道：“你随我来。”
孟北海扭头看向围墙，有些犹豫。
娘亲说过，今日要给他带糖画来的，如果他走了，娘亲找不到他，怎么办？
孟煜看出他的犹豫，猜到他是在等人。
“问剑，守在此处，若有动静，立刻来报。”孟煜吩咐道。
问剑是孟煜亲自给孟北海挑的护卫，从孟北海三岁起就跟在他身边。
孟北海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孟煜到了外院的书房。
“把人带上来。”孟煜落座后，沉声道。
不一会儿，两个亲卫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男人见到孟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乍见此人，孟北海眸子里迸出强烈的恨意！如果目光能杀人，此人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就是他，当众指证娘亲与父亲的护卫有染，暗示妹妹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娘亲和妹妹才因此被赶出了卫国公府！
“卓三，让你回来前，我曾说过什么？”孟煜声音平静无波。
“主公让我护如夫人周全。”卓三声音颤抖。
“那如夫人呢？”
卓三畏缩着，不敢回答。
“卓三，那卓五又在何处？”孟煜缓缓问道。
“主公饶命！饶命呀~~~不是小人存心诬陷如夫人与卓五有私情，实在是大夫人抓了小人的妻女相威胁，小人也是没办法呀。”卓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饶。
孟煜轻笑一声，站起身走过来。他在卓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跪地之人，一脚踩在其头顶，淡声道：
“卓三，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一名军士，而我给你下的是军令？”
“被人用家人威胁，你就可以陷害同袍，你就可以抗令不遵？”
“到底是你受到威胁，还是欺我已死，没人能再治你的罪，而夫人能给你的更多？”
卓三冷汗如雨，整个人颤抖不止，像筛糠一样，抖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国公爷还活着，打死他，他也不敢诬陷如夫人与卓五有染。
孟煜拔出腰间佩剑，抬手一挥，朝着脚下的头颅斩去，动作一气呵成，迅猛利落。
“噗”地一声，一蓬血雾从卓三的颈腔喷出，溅了半间书房。
一颗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来滚去，双眼圆睁着，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孟煜对着那双圆眼，淡淡地冷声道，而后缓缓收了剑。
孟北海惊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孟煜瞥他一眼，淡声道：“卫国公府世代为大雍戍边。身为世子，你要尽早习惯血腥和杀戮。”
“我不是世子。”
“我说你是，你就是。”
孟北海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守着那废院子，是在等谁？”孟煜问。
“等娘亲。她说元宵节要来看我，还给我带糖画。”
孟煜沉默良久，而后起身道：“走吧，爹带你去买糖画。”
“不，我要等娘亲。”
“你娘不会来了。”
“你胡说！娘亲会来的！每次只要她答应了我，她都会来的！”
孟北海愤怒着，近乎仇恨地看着孟煜，那凶狠的样子像是要让孟煜把话收回去。
孟煜眼前闪过城南那间破败的房屋，屋里供有他的牌位，擦拭得很干净，香炉中还插着三炷燃尽的香。
他知道甘采儿出事了。只有兰亭舟那个笨蛋才会自欺欺人，说她只是不想让人找到她，才又躲起来。还说她为了躲他，搬过很多次家。
可他知道，他的囡囡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他牌位的。
他听说大年三十那晚的暴风雪埋葬了很多人，那些人最后全都被扔去了乱葬岗。他曾去乱葬岗上找了许多天，可是乱葬岗上尸骸如山，太多，太多。
他找不到他的囡囡。
找不到也好，至少总有些缥缈的希望。
如果能早回来几日，就好了。
孟煜按住就要失控的孟北海。
“走吧，我陪你一起等。”
国公府，翠菡院内
“夫人，夫人，不好了。”梅婉吟的大丫鬟巧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规矩！”伍嬷嬷厉声呵斥。
“夫人，国公爷把卓三杀了！”
“啪”地一声，梅婉吟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
与此同时，兰府的大小姐兰芙也闹着不肯出门去看灯会。
大雍国的元宵节向来热闹。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张灯结彩，城中也会举行盛大的灯会。一到晚上，大家都会相约外出游玩。
“今夜有花灯，芙儿不去看吗？”
“嗯，不去。”兰芙使劲点头。
沈云曦觉得奇怪。以前的元宵节，天还没黑透兰芙就小胳膊小腿地往门外跑。今年倒真是奇了。
“那芙儿想做什么？”
“我想在小花园里玩。”
沈云曦这下更觉奇怪。小花园这会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小花园就算再好玩，她今日也在那里玩了一天了呀。
“母亲，我就要在小花园玩~~~你就让我去嘛~~~”
兰芙奶声奶气地撒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沈云曦。
看着白白软软一脸娇气的小女孩，沈云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于是，她让人在小花园里多点几盏灯，又派了两个稳妥的嬷嬷照看着。
兰芙开开心心地又跑去了小花园。她在小花园里踢毽子，跳房子，荡秋千。后来累了，她就蹲下来数蚂蚁......
她一边玩乐着，一边不时地往旁边的假山处瞟上一两眼。
慢慢地，她开始焦躁。
娘亲怎么还不来呀，再不来元宵节都快过完了。明明年三十那日娘亲很早就来看她的，可今日她都等一天了，娘亲都没来。
“啪嗒”“啪嗒”，几滴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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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采儿瞧着紧紧揪着自己裙摆、不停抹眼泪的孩子，心中不由得发软。
她蹲下身，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嗯，仙女姐姐知道，你有爹娘，你是好孩子。对了，你叫啥名字？你的嬷嬷和婢女呢？”
“我叫杜恪，爹爹娘亲叫我恪儿。罗嬷嬷和喜鹊姐姐被母亲叫走了。”杜恪细声细气地说道。
“那恪儿还记得自己的院子吗？仙女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恪儿记得的。”杜恪乖巧地点头。
甘采儿抱起杜恪，跟着他的指引，在杜府里拐来拐去地走着。不知是何缘由，杜恪指的路都是安静无人的小道。
是他生性胆小习惯避开他人，还是他不被允许出现在众人面前？
甘采儿看着怀里的孩子，十分安静，不吵不闹，有着超出年龄的听话和懂事。她不禁有些心疼。
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她们来到一处小院子前。院子很偏僻，似乎位于府中的某个角落里，院门前几乎没有大路，只有一条小径。小径两旁都是杂草，但院子里却收拾得十分整洁，布置也井然有序，甚至可以说精巧。
院门口上方有一块匾额，写着三个字：听竹院。
甘采儿皱起眉头，感到奇怪。
要说院子的主人备受宠爱，不至于被安置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可若不受宠，院子又不该这般精美，显然是花了心思布置的。
而且，杜恪一身的穿戴，每一样都很精致，并不比欺负他的那几个孩子差。
杜恪一看到院子，就从甘采儿怀中挣扎着下地，然后“哇”地一声，大哭着跑进院子。
“哎，哎，这孩子怎么又哭啦？”小红瞪着眼睛，手指着杜恪的小短腿说道，“这不会让人以为是咱们欺负的他吧？”
“小孩子都这样，受了委屈在外边憋着，一见到娘自然就哭了。”甘采儿摇头笑着说。
“咱们也走吧。再不走，真要被人误会欺负小孩子了。”
说完，甘采儿转身就走。
高门大户是非多，甘采儿不想牵扯太深。在前世，她见识过太多后宅里的阴险和肮脏手段，现在只要一回想，都还心有余悸。
把孩子平安送到就好。
甘采儿带着小红顺着小路往外走。走了一会儿，小红觉得不对劲。
“咦，小姐，你怎么一直往府外走呀？”
她们不是来参加赏荷宴、长见识的吗？可按小姐这样走，她们再走下去，就要走出杜府了。
“不快点离开，难道等着被人抓住吗？”
小红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被打的孩子指不定找谁告状去了。要是被人抓住......小红抖了抖，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她家小姐打的可是杜府的小公子！
“小姐，那咱们快走，快走！”想明白缘由，小红拉起甘采儿，脚步飞快。
主仆二人正急匆匆往外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小跑着追赶。
甘采儿与小红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一惊。
不会吧？这么快就找到她们了？
甘采儿提起裙摆正要撒腿狂奔，就听到身后的人高声喊道：
“夫人请留步，我家姨娘有请。”
一听到“姨娘”二字，甘采儿脚下的步子一缓，转头看去。
只见来的是一位中年嬷嬷，正气喘吁吁地小跑着朝她们这边过来。
“哎呀，奴婢总算追到夫人了。”嬷嬷捂着胸口直喘气。
然后，她向甘采儿行礼道：“夫人出手帮助九公子，我家姨娘心怀感激，想请夫人一叙，略表谢意。”
甘采儿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至于感谢，还是算了。
她微微欠身回礼，笑道：“嬷嬷言重了。不过是孩子们玩耍过头，我帮着小公子回院子罢了。还请嬷嬷转告姨娘，举手之劳，当不得感谢二字。”
见甘采儿拒绝，嬷嬷有些意外。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甘采儿，见对方虽然梳着妇人的发髻，但面容十分年轻，还有着少女的朝气。
她不由温和地笑了：“夫人还是随奴婢去吧。五公子是府中的嫡子，从小就聪慧过人，博学强记，总是被先生夸赞过目不忘呢。”
小红一脸茫然地看向嬷嬷，他家五公子怎么样，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甘采儿却是心里一紧，她听懂了嬷嬷的言外之意。她打的那个孩子，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记性还好！
若她们想悄悄溜出府去，恐怕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只好叨扰姨娘了。”
于是，甘采儿又回到之前的院子。这一次她见到了听竹院的主人：赵姨娘。
赵姨娘面容不再年轻，但仍是个难得的美人。她的眉眼间似有万种风情，只是微微一抬眸，就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妩媚。一头浓密的秀发，随意挽起，几缕发丝散落，增添了几分慵懒之态。
美是真美，只是过于妖娆轻佻，显得不够端庄，难登大雅之堂。
杜恪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正安静地坐在赵姨娘身边玩九连环。
“今日恪儿被欺负，有幸得夫人相助。身为姨娘，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还算珍贵，就送给夫人。若日后夫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拿着这玉佩来找我。”
甘采儿吓得连连摆手：“姨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她哪里敢要赵娇儿的东西！
之前不过是一时冲动，没忍住脾气动了手，结果就让自己差点出不了杜府。现在她要是收了赵姨娘的东西，岂不是真要卷入杜府后宅的争斗了？
只她一个人还好说，就怕给兰亭舟招来灾祸。经历过前世，甘采儿深深地明白后宅和前堂是紧密相连的。
赵姨娘却把玉佩硬塞到甘采儿手中，说道：“我赵娇儿别的本事没有，但给老爷吹吹枕边风，还是行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甘采儿只得收下。
“黄嬷嬷，去把衣服拿出来。”赵姨娘说道。
“已经拿来了。”黄嬷嬷笑着应道。
甘采儿定睛一看，黄嬷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捧着两套衣裙。
赵姨娘道：“五公子被宠坏了，受不得半点气，还特别记仇。以前，府里有下人不小心冲撞了他，直接就被打死，扔出府去了。”
“如今他被夫人教训了一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正在满院子找夫人呢。”
“我让嬷嬷给你们二人重新打扮一下，免得他找你们麻烦。”
甘采儿一想，这倒是个好办法，便点头答应。
黄嬷嬷手很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甘采儿主仆二人装扮好了。
甘采儿从一身水红织绵素裙换成了鹅黄色金丝薄纱裙，发髻也改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双蟠髻，再配上繁复的珠钗和彩带，显得格外活泼艳丽，引人注目，和她之前低调素雅的模样截然不同。
甘采儿照着铜镜，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不禁佩服黄嬷嬷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打扮功夫。
小红也和之前判若两人。
装扮完成后，甘采儿辞别赵姨娘，带着小红出了听竹院。主仆二人，还是沿着小路往府外走。
快到侧门出口时，甘采儿看到有三四名婢女手持荷花，给提前离开的夫人小姐们每人送上几朵，说是杜夫人给大家的一点心意。
众人纷纷称赞杜夫人大方体贴，细致用心。
可甘采儿注意到，但凡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总要被婢女们拉住多问几句，旁敲侧击地打听她们是哪家的女眷，家住何处，可玩得开心，甚至连荷花都要多给两朵。
甘采儿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又往杜府里走去。
“小姐，你不是说要出府吗？”小红一头雾水。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等宴会结束时，跟大家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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