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无法在一群比较陌生的人中自处,我不知道和陌生人怎么打招呼,自我介绍会很紧张,觉得自己除了说一个名字和来自哪里外,没有任何值得介绍的,一无是处。入了社会,依然没有什么好的职业标签,而后来以带孩子为主业后,一介绍总感觉有种异样的目光。每个人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都是一种宣传,带着点炫耀,每个人听别人介绍的时候,都在考虑有哪个以后用得着,那么就多留意,哪个有成就感,脸上现出敬佩的表情,心里也许在五味杂陈。而我,也许是自己敏感,但也是许多人的一种评判,听完我那小破公司里不起眼的小职位时,全都有一点瞧不起的神态,自然我也可以适当夸耀一番,但我总是自己觉得那个经理的职业很虚,我的内心不是很肯定自己,最后就是没有夸耀,反倒更往低说了。后来再介绍成了妈妈这个职业,我更接收到了瞧不起的眼光,一个整天家长里短,没什么见识的,没什么社会地位,没什么用处的女人。我害怕这种目光加重内心的负担,更会自责自己的不够努力。所以我总是隐藏起来,本身我也并不喜欢这种聚会,尤其是多年后的同学会,很多人早已形同陌生人。自己就过自己的日子吧,得过且过都是过,我也不想看别人演炫耀的戏,互不打扰。
曾经,一个聚会上如果受到冷落和孤立,好像我被刻意划出了圈外,有人在不喜欢我,甚至排斥我,我会感到深深的失落与痛苦,内心很受伤。就像多年前的舞厅里,男男女女围着中间的舞池而坐,挺多人说我漂亮的,我有那么点自信,我在期待有男生来邀请我跳舞,我期待了一首歌又一首歌,同行的室友被请了一轮又一轮,没有人请我,自始至终没有人请我。忽然有一天,有一个男生来请我了,我的内心激动万分,但我跳得很不好,不欢而散。我更受伤了,我那不多的自信被打碎了。是的,有人说,你要大胆地去实战,可没有人请我。有人说,是你表现的太拒人千里,也许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而他们说的面上的冷漠,我想不过是我紧张和拘束罢了。现在我会说,你如果想被邀请,那么就练好舞,跳得好,自然会有光芒,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跳舞吗?你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人在期待温情罢了,那时,在内心空虚而不知所措的年月,你如果遇见书,书会理你,可惜走错了方向,很多路换来的是更加的孤独。
万幸的是,我现在不会无法自处了。一个亲友的小聚会上,我感觉到自己被划出圈外了,我依然笑意盈盈,见缝插针地和她们交流几句。我随意说起什么,被反驳时,我也圆润地继续着对话,既没有一味地迎合,也没有弄得面子上下不来。我并不需要人家特意关照我,我能独处的很好,也不介意一些行为上的冷落和忽视,其实人家也没多少恶意,只是不同的活着方式罢了。想想有些亲友,很多年下来,曾经很要好,慢慢变冷了,只是生活往不同的轨迹前行了而已。而中间也有一些无法言明的淡淡的恩恩怨怨,从自己的角度来看,我也曾自己说过伤人心的话,我也曾因为立场问题,破坏了亲密。更重要的还是缘分只有这么多而已,对生活,对很多事,不再有共同的追求和爱好,慢慢自然就远了,谁变了?大家都变了。而新的朋友也在我变了以后,因为契合的磁场而出现。
我在这次小的亲友聚会上,感受到了自己的从容,我察觉到曾经会让我敏感伤心的点,却不会再伤心,不会再脸色难看,而是并不当回事,大家开心自在就好,谁也不用刻意做点什么。即便是很忽略的,接近多余的位置,我也不会让自己难受了。更重要的是小囝感受不到这种微妙的气氛,我也不会和小囝说,他依然和小时候一样自在,那是最好的。
我感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比以前更加保有了自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