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标杆直跑 —— 评《棋魂》

一道光像你一样耀眼  照亮我们没终点的冒险  路途遥远穿越天地之间  我被拉着离开  不问何时能归来  一千年的等待  不停在内心呼唤  棋子落下吧  胜负别留恋  就像不甘的落叶  只要有风就能一直一往无前 —— 《我们的冒险》(电视剧《棋魂》片尾曲)

序言

《棋魂》是小畑健于1999年至2003年间连载于《周刊少年JUMP》的少年漫画作品。篇幅不长不短,23卷,对于一个脚踏实地描写竞技的作品来说,刚刚好。

如果让我用一个短语来概括棋魂里的大部分主要角色,那就是——坚持自己道路的人。而他们的坚持,全部生发于同一个缘由,那就是对围棋的热爱。

在本文中,我将选取三个人物的视角,来尽可能全面地讲评这部围棋界群像戏。


千年的执着—— 藤原佐为

藤原佐为,平安时代天皇身边的棋士。拥有极为高深的棋力,眼红其实力的小人便设计陷害佐为,令其不能再于宫中下棋。除了下棋便无所长的佐为走投无路,跳河自尽。只不过死前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寻求到神之一手(如同棋神一般高明的招法)。可能是因为其执念过于强烈,其魂魄附身于棋盘,等待着与命定之人重逢然后再度可以下棋的那一天。而这一等,便是千年。即使这样长的时间跨度,也不能使佐为对围棋的热爱褪色,哪怕一分一毫。

佐为的第一个命定之人是虎次郎,也就是日后日本围棋界最富盛名的棋士—— 本因坊秀策。虎次郎由于本就有一定围棋基础,于是可以清晰地知道佐为的实力是如何骇人。此后,虎次郎下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佐为的授意,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棋局就此出现。奈何造化弄人,虎次郎的英年早逝,让这场传奇巅峰过早落幕。

自那之后过了约莫百年,佐为遇到了进藤光,也就是本作的男主角。与作为初相识时的小光毫无围棋基础,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佐为想要下棋的欲望,为小光接触围棋提供契机,但真正点燃小光对围棋热情的则是塔矢亮。关于光亮之间的羁绊会在后文详述,总而言之光不像虎次郎全权转交下棋的权力,他想要亲自追赶上塔矢亮。于是佐为开始指导小光,眼望其一步一步飞速成长。虽然这次佐为没有了主导权,但他对围棋的至高境界—— 神之一手的追求仍不曾停歇。在与小光不计其数的对弈中,佐为也精进着自身棋力。而后在小光的安排下,佐为化名为sai在网上下棋。其深不见底的实力引起轩然大波,大家纷纷注意到这位不现真身的天才棋士。

“即使经过千年的岁月,世上还是有持久不变的事物。白雪... 还有盘上的炽热战役。每一手,每一手都诉说着落子人的内心——”

虽然佐为在完成自身使命(带领小光进入围棋界并为其引路)后,幻化成风而消失。但其历经千年打磨出的坚强实力,使得他仍在现代棋坛留下了独属他的印记。佐为虽然从未在进藤光以外的人前现身,但其成就的每一句对局,都是他存在过的证据。

笃定地信念—— 塔矢亮

塔矢亮,其父是立于当今日本围棋界顶点之人—— 塔矢名人。出身于围棋世家的亮,从小就被忠于围棋的父亲影响。亮生得一副可爱的娃娃脸,平时待人接物也颇为和气,不过只要他拿起棋子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他认真地思忖着每一步棋路,满眼写着坚毅。这样的小亮,从小就棋力高强,同龄人中他找不到任何对手。直至有一天他遇到了进藤对弈,只不过他一定没想到自己其实是在与小光体内的佐为对局。佐为沉淀千年的深厚棋力自然是把小亮杀得片甲不留,这盘棋让小亮感到全身战栗,他难以想象同龄人中竟有实力堪比自己父亲的人存在。小亮心怀恐惧,敬畏,但更多的是想要超越。他一边颤抖一边追赶着小光(背后的佐为),虽然害怕但扔想挑战。支撑他的不是别的,是对围棋的坚定信念。塔矢亮就是这样一个为了信念,迎着万难也要冲上前挑战的人。

前文提到过,让小光萌生想要自己下棋这一想法的人,是塔矢亮。起初小光对围棋无感,也不理解塔矢对围棋的执着。所以曾口出狂言惹怒塔矢...

“嗯?我的意思是说,稍微当一下职业棋士,随便拿一两个头衔也不错。”

“什么叫随便当一下职业棋士,你知道其中的痛苦吗?忍耐,努力,辛酸,痛苦,一直跟那种几近绝望的痛苦战斗着,最后却还是有人没办法成为棋士。我也是有了这样的觉悟,才从小时候每天每天不停地下好几个小时的围棋,不管多么的痛苦,也在一直下着。”

就是这段对话,开启了小光踏进围棋世界的门扉。而塔矢对围棋的虔诚不仅打动了小光,也打动了我。

彷徨中前行—— 伊角慎一郎

伊角慎一郎,是进藤光院生时期的伙伴。所谓院生,就是为在棋院为职业棋士考试备战的未成年学生。进藤光第一年的院生生涯,对于伊角来说却是最后一年了,因为他马上成年。

伊角也参加过不少次职业棋士考试,实力在院生中也一直稳定在前二,甚至第一。可他自身比较心思敏感,太容易被周遭环境左右,这像极了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像阿光阿亮那样心意坚定的人实在太少,更多的是像伊角这样随着年龄增长而顾虑增多。

压力这种东西是逐渐累积的,每一次未通过职业棋士考试,伊角心中的彷徨就多增加一分。最后一年,他给自己施加不小的压力。本来一直保持全胜,但周围有关小光的流言蜚语惹得他不由得在意。

小光在成为院生的第一天,就无意中暴露自己与塔矢亮的劲敌关系,惹得议论纷纷。在院生心目中,塔矢是难以逾越的存在,而这个刚升上院生的家伙却自称为“塔矢的劲敌”?而后随着大家知晓小光的实力,就把小光之前的话视为戏言。但这是一年前的进藤光。一年后职业考试时的进藤光究竟进化到了何种地步?伊角看到了小光的进步神速,目睹了小光在职业赛前夕与韩国院生的对局,听闻塔矢亮对进藤光确实很在意。伊角开始过分在意起小光,而这份在意让他心神不宁,以至于在与小光的对局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悔棋了,并且试图蒙混过关。

伊角慌忙认输后逃也似地离开,他万万没想到一念之差竟让自己犯下原则性的错误。而这心态上的动摇,影响到了伊角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锐气。第三场比赛,对手是平时与自己竞争最为激烈的越智。越智奚落状态不佳的伊角,而伊角终于被这些冷言冷语激怒。

“越智,我承认你的棋力的确很强,但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会输给你!”

“我并非失去自信,我的围棋支撑着我。我不知道进藤和我谁比较厉害,我也还有成长空间,不只是进藤会继续成长,我也要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伊角战胜了自己的软弱,靠着对自己棋力的自信站了起来。最后累计4败的他,需要等待累计3败的和谷与进藤的最终战战果。如果这两人中有一位输掉比赛,那他就可以参加加赛,去争取最后一个通过名额。这种自己的命运要依靠别人的成绩决定,而无法自己左右的痛苦,真的太煎熬了。伊角赢下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后,焦急地坐在棋院外等待。

终于,他等来了和谷获胜的消息。他的第一线希望破灭了。

“和谷赢了!赢的人才有资格往上爬...身在这个世界,大家早就有这点觉悟,也正因为有了这层觉悟,过去大家才能把握时间谈笑或聊自己的梦想。”

紧接着,他又目睹了...小光的胜利。

伊角慎一郎最终还是没能在18岁这一年成为职业棋士。旁人对他投以可怜的目光,但他没有顾影自怜,他为自己在考试中期的心态波动感到懊恼。重整心态后,伊角决定去中国棋院修炼。在中国棋院里,他遇到了许多高强的中国职业棋士,他们的教诲十分受用。

“烦躁,焦急,不安,虚张声势,紧张,压力...千万别被这些感情所影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看好棋子,这能够靠自觉心跟训练控制的,这跟天生的个性无关,是有办法练就的技术!”

伊角从没想过,自己最大的软肋,竟然是有药可救的。伊角在中国棋院中,面对这些实力坚强的职业棋手,终于也慢慢地不再怯懦。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发挥出原本的实力。这些都帮对他几个月后参加职业考试大有裨益。

“我会让自己充满信心,并且堂堂正正地踏入职业棋士世界—— 我一定会踏进大家比我早一年进去的那个世界——”

回到日本后,伊角先去找了小光。此时佐为已经消失,心灰意冷的小光决心不再下棋。伊角希望在职业棋士考试开始前,与小光好好下一局,为的是彻底超越去年职业考试中悔棋所带来的阴影。伊角与小光的这局对弈,是我认为棋魂中举足轻重的一局。伊角在这局棋中,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而小光则在这局棋中,看到了遍寻不到的佐为。

“佐为在这里...原来我遍寻不着的佐为在这里。他就在我面前的棋盘上,他悄悄地隐藏在...我下得这局棋里!原来我唯一见得到你的方法,就是下围棋!”

“我会继续下棋的,以后无论要我下几十局,几百局或几千局,亦或是跟伊角你,和谷,越智还有大家下棋我都愿意。”

“没错,我也希望能跟你们走在同一条路上。”

结语

《棋魂》是我在迷茫彷徨的时期,最经常拿起重读的作品。望着书中每一个向着标杆直跑的倔强身影,我总是能从中汲取无限的力量。

就以tv动画版ed《I'll be the one》中的一段歌词作为结尾:

我们面对这个时代  究竟怀抱了多少梦想  在泪水中一面迷惘  一面对它孤注一掷  而我即使如此也为了不愿让人夺走  找到了最后的手段以得到梦想  你的眼睛所倒映的一切事物  让人彻底看透了真实  哪怕现实再残酷  几乎令人没顶  我不会在这种地方结束 —— 《I'll be th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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