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漫步小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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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珍珠蝴蝶两边排……”。

南方人会把下雨叫做落雨,听起来温温柔柔,好像生怕惊扰了雨中的精灵。

夏天的小雨,总有一抹温馨飘荡在空气中,清清凉凉的雨丝,落在屋檐,打在玻璃窗,也欢腾跳跃着扑向或鳞次节比的高楼,或青砖灰瓦的小巷,一路欢歌一路曼舞,也会略带揶揄的表情,看着没打伞的路人惊慌失措的满大街东躲西藏。

我喜欢在小雨中漫步,雨丝如针叶,细细密密的倾洒,此刻只需放下心中杂念,认真聆听雨落屋檐的簌簌之声,感受温润清凉的雨滴打湿头发和肌肤,整个天地仿佛笼罩在袅袅的烟雾里,如梦如幻。那些伫立雨中的树木花草,一瞬间焕然一新,叶子绿的晶莹剔透,花儿更加唇红齿白,各种建筑的色彩愈发浓重,就连路上的车辆都鲜亮如新了,使你有了一种进入新世界的错觉。

古人对雨天情有独钟,留下了千百年不朽的诗句。早在唐代,杜牧就为雨中的楼阁题写“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而诗人杜甫那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更是撩人心弦的佳句!宋代苏轼“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这场景动静相宜,引人入胜,仿佛身在其中、心在跳跃;同是宋代的翁卷写的“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则是烟雨蒙蒙,莺啼鸟叫的雨中田园风光。其实,我最喜欢南宋诗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在雨中,诗人的忧思和惆怅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整首诗贯穿了诗人一生的情感轨迹,从衣袂飘飘的少年到垂垂暮年的老翁,只有雨,渲染了他的孤独和凄凉,我一直认为忧伤也是一种力量,要么使人颓废,要么使人奋起,这首诗足以撼动心灵,唏嘘不已。无论古人今人,面对逆境或是时光流逝的心境总是一样的吧。

雨天,是情感发酵的温床,现代诗人戴望舒那首脍炙人口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独自 彷徨在悠长

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虽经后人分析,这并不是一首爱情的诗歌,但人们总是偏执的相信是和爱情有关,那徘徊小雨中,那“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仿佛是一种忧伤的代名词,那种爱而不得、痛彻心扉的心灵的企盼,正迎合了雨的凄迷和飘忽不定。

徜徉小雨中,周遭的一切好像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可以放任思绪信马由缰,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还可以酝酿一首忧伤的心曲,浅吟低唱,因为在雨中,没人会注意到你;当然,还可以去想念一个故人,因为他或者是她,在记忆里深埋,只有下雨时才会浮出心海……雨丝净化了空气中阴霾,也让身心得到一次洗涤和释放,在小雨中漫步,闻雨落心湖,惦念的究竟是谁?看花楼夜影,蘸了溪水在流……

我喜欢这小雨,喜欢这小雨中朦胧的诗意,喜欢这诗意带给我的一抹柔情,一缕忧伤,一丝快慰。我愿把我的内心世界沐浴在这诗意之中,洗净心灵上的尘埃。漫步小雨中,放空心中负累,体会雨丝轻轻飘落的万般柔情,犹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拥抱了疲惫的身心,如梦、如幻、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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