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妈妈走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不回来看我?”
望着躺在医院病床上,被病魔折磨得眼神空洞的儿子,大伟心如刀绞。
半年前,儿子在一次摔跤后反复发烧,脸色苍白,夜里经常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大伟和妻子诗文急忙送到医院。
白血病。
一纸诊断书无情地摆在两人面前,如同判了死刑一样,彻底击垮了他们内心仅存的一线希望。
接下来,紧急住院,放疗,化疗,但前期效果并不显著,出血点仍在不断扩散,难以忍受的疼痛,撕心裂肺,儿子无数次哇哇大哭,那种痛彻心扉的揪心如万蚁噬咬,摧残着夫妻俩的精神世界。
万念俱灰中,大伟和诗文一遍遍找到大夫,眼泪婆娑,恳求大夫无论如何想办法
救救儿子。
“造血干细胞移植,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大夫用同情的眼神打量着他俩,娓娓道出,进行骨髓移植,还有后期一些防感染抗排异的药物,加起来至少在100万—150万之间,还不能确保一定成功。
这么多?大伟和诗文听得咋舌。
对于工薪阶层的两夫妻,无异于天文数字。
2
一天夜里,儿子被病痛折磨得号啕大哭,悲戚的哀嚎响彻病 房走廊,大伟和诗文想死的心都有。
人在绝境,面临生死抉择时,什么面子.尊严.廉耻,他妈的统统抛之脑后。
诗文望着天花板,用力咬破手指,直到细密的鲜血渗出。
她决定为了儿子,低到尘埃,去求陈浩,凑齐骨髓移植的费用。
哪怕受尽羞辱,也在所不惜。
3
陈浩和诗文是大学同学,大一元旦联欢晚会上,诗文一曲小提琴独奏《梁祝》,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深深打动了陈浩的心 ,他疯狂地对她展开爱情攻势,每天等在宿舍楼前,又是献花,又是打饭,直至诗文被感动得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两人如胶似漆,爱得如火如荼,校园的角角落落,无一例外,都留下他们甜蜜的身影。
那是一个周末的夜晚,本市的舍友都回家了,两人看完电影,陈浩将诗文送回寝室,在空无一人的宿舍,两人忘情拥吻,情到深处,诗文将自己宝贵的初夜献给陈浩……
鲜艳欲滴的花朵怒放在洁白的床单上,是那样醒目,那样令人感动。
陈浩望着那一团红红的烈焰,沉思良久。
他决定用尽全部身心去爱她。
4
陈浩家境优渥,人也长得帅,并且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多少女生前仆后继.对他围追堵截。
只要有他的球赛,操场上总会呈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女生自发组织的啦啦队阵容强大,不惜喊破喉咙为他助威。
诗文似乎感受到压力向她阵阵袭来,但和陈浩在一起时,他的温存和爱抚足以令她相信他是爱自己的。
一天夜里,诗文梦见陈浩撇下她,走向霓虹深处,越走越远,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拉他回来,却怎么都抓不到。
蓦然惊醒,泪水濡湿大片枕巾,陈浩睡眼惺忪,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轻吻耳畔,信誓旦旦地说:“诗文,我爱你,我要娶你。”
那一刻,诗文真希望时间永远凝固。
那年夏天,临近毕业,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他和她贪婪地吮吸着,手牵手去参加毕业典礼酒会。
那晚,月亮分外皎洁,星星眨巴着眼睛,欲语还休。宴会上,俊男靓女,觥筹交错,中央吊灯迷幻的光影投射过来,显得诡谲多姿。
那晚,陈浩激情高涨,在同伴们的推波助澜下,喝得有点高。更甚的是,醉意朦胧的他将一个同样喝过头的女孩送回家。
于是,故事便改写了。
诗文痛彻心扉。
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她拖着羸弱的身躯,目光呆滞,在月色的掩映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5
参加工作后,陈浩用父亲资助的启动资金创办了一家公司,经过几年的努力打拼,外加较好的人缘,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事业上的功成名就为俊朗的外型罩上一层耀眼的光泽,陈浩尽管穿梭于各色美女之间,但工作之余,总是陷入深深的失落。
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人,若隐若现,横亘在胸,成为抹不去的痛。
世事沧桑,物是人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忘不掉诗文,仍然像从前一样爱着她。
只是他知道,没有如果,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不是没有去挽回,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诗文赌气将自己草草嫁出去。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6
陈浩接到诗文的电话,内心还是有一丝颤栗。毕竟,那段感情刻骨铭心。
瞬间的愣怔过后,一种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他没想到诗文生活得如此艰难,更没想到当年决绝离开他的诗文会在多年后放下身段求他,求他救救她的儿子。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诗文来找他,找他重续旧情,独独没想到,两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诗文在电话里哽咽,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钱,儿子手术费用还差三十万,实在想不出还能找谁借。
沉默了几秒,她努力清清喉咙,“我会尽快还上的。”
7
两人见面定在一家环境幽雅的宾馆。
四面花草掩映,绿树红墙,无限旖旎。
不得不说,陈浩多少是有私心的。
多年来,尽管身旁一直不缺女人,但他始终忘不掉他,她的清纯.高冷像一束光,暗戳戳地向他投射过来,常常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想和她重拾旧好,更想与她温柔缠绵。
三十万不需要她还,救娃要紧,毕竟诗文是他的真爱。
8
下午两点,诗文如约而至。
素颜,一袭白裙,清澈的眼神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见到陈浩,抿唇,浅笑。
陈浩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瞬,利用握手的间隙,顺势将诗文搂入怀抱,用力吻住她的嘴唇,全然不顾诗文的反抗……
当陈浩滚烫的身体压在诗文身上的一刹那,刺耳的电话铃声想起。
“大伟”两个字闪现在手机屏幕上,诗文一把推开陈浩,慌忙接通,儿子幽怨的声音传来:“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看我?妈妈,我不做手术了,太痛苦了,你赶紧回来吧!”
稚嫩.哀伤的哭腔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如泣如诉,令人心碎。
空气霎时凝固,诗文颤抖着身子,掩面。
陈浩僵住了,半晌,他整理好衣服,走到诗文面前,将她的手从脸颊上拿下来,放到嘴边,轻吻,郑重其事地把银行卡放在她的手心,“密码是你的生日。”
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诗文望着他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自从儿子被诊断为白血病,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身体的痛苦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让她苦不堪言,绝望之际,甚至萌生出轻生的念头。
多亏陈浩雪中送炭,她和大伟太需要这笔钱,这是决定儿子生死的救命钱,同时,暗暗下决心,等儿子身体康复后,她和大伟一定努力挣钱,争取早日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