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2018/05/17 星期四 天气晴
天空早早的黯淡下来，仅有几盏灯在黑夜之中微微发亮。
可能是雪灾的原因，几乎所有的高速公路都被封锁。轩厚的雪花堆积在街道上，活动的脚印毫无痕迹可寻。尽管如此，寒冷的气息没有衰弱半分，只有站牌路口处的一家面包店还亮着灯。
我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那时雪下的很大，我不知要去哪里，也不知要去哪里分得残羹冷饭。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麻木的双腿仍要一直走下去。不管雪还要不要下，我也要走下去。积雪已经没过我的膝盖，但它阻止不了我继续走下去的权利，谁也不能。虽然，我还不知此时要去哪里。
“往光的方向走吧，那里是有温度的。”我对自己说。
一路上都在小心地控制呼吸，顾及着热气从体内散出。漫天的雪花倏忽急促，我也跟着慌张起来。我一路向着光的方向走去，并加快了步伐。虽然刺骨的寒气渗入骨髓，但看着光的存在就好像感受了家的温暖。
我迈着步伐一点一点地挪蹭，那头顶的灯罩好像被什么打碎一般，发出清脆的声响，连同罩内的灯光也随之熄灭了。尽管如此，我仍要继续走下去。因为我说过，谁也阻止不了我继续走下去的权利。虽然，我还不知此时要去哪里充饥。
我咬着牙，尽量控制牙齿上下打颤。皮肤战栗的坚硬，像一个个附着在上面的米粒。我抱住双臂，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空黯淡无光，仅有几盏灯在黑夜之中微微发亮。透过隐隐的微光，看见一个生了铁锈的站牌还矗立在那里。脚下的十字路口早无痕迹可循，但那不足二十米远方向的店铺还亮着灯。或许是摆放在玻璃窗前的面包，让我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希望。它像是火种，坚持着我继续走下去。尽管，我还在犹豫今晚要在哪里安身立命。
店门紧锁，我却依稀听见面包房内机器轰隆隆作响的声音，伸出通红清瘦的手指，试着去碰触那些新鲜诱人的面包。
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来时一路留下的痕迹，在短暂的时间里便被填满。可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就像这家面包店，给了我重生的希望，也送来了残忍的死亡。
不停地唠叨，唠叨自己没了力气，也没了食物。但那玻璃窗前的面包太诱人了。
但天气真是太冷了，我打着哆嗦，依着墙边推开积雪蜷缩在房子一角休息。我不再期盼救世主的到来，堆积过头顶的积雪挡住了刮来的寒风，它们像块块砖石，逐渐围起高墙来。我感激苟活，也厌恶苟活的勇气。我想，我还在犹豫今晚要去哪里度过一晚。
我没有火柴，没有同情，也没有食物。尽管那面包再诱人，我也不能伸手得到它们。
闭上眼睛，耳边还响着面包房机器工作的声音。如果再仔细地听下去，还会有一个男人的脚步在地板上徘徊，一双皮鞋在地板嗒嗒作响的声音；如果我靠近面包房方向听去，温柔细语的磁性声音也会听得到，尽管不是很清楚。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人多的嘈杂，来来去去的身影和刀叉的碰撞让我看见一大块的面包。我怔住了眼睛，不知如何下口，一双脏兮兮的小手胆怯着伸过去。
新鲜的面包被切成一片片薄嫩的面包片。一个人熟练的把面包金黄色的边缘剔除掉，整齐地放好在一个雪白的盘子上。盘子旁挤出我喜欢吃的番茄酱和乳白的沙拉酱。或许，还要摆放一小半的柿子当做饰品。但我在想，面包是不足以满足我欲望的。起码，还要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新鲜牛奶才好。
我喝下一大口的牛奶，满足地添了嘴唇，嘴里分泌的口水也随着牛奶一同吞咽下去。
正当吃的尽兴，所有人却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他们四处逃窜，向着更高的地方跑去。眼处的积雪正慢慢吞没房屋和停靠的车子。房架被压的咯吱作响，车子也开始缓慢地移动步伐。
天气好像更冷了。身子止不住地抖，就连记忆也逐渐短片、消失。我拼命地回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愈演愈烈的头痛感让我不得不就此放弃。透明的光穿过雪花打在脸上，让我想起了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情。此时，身后依靠的砖墙竟软的像一大块面包。我斜躺在上面，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时，耳边响起鞋跟在地板敲打的声音，那重生的欲望愈发强烈。
可我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与其痛苦，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了。虽然我没有火柴，但我有好多好多的面包。那些面包，又软又白，起码在面包店里还是很少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