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而无行
“王伟于狱中上五百言诗,湘东王爱其才,欲宥之;有嫉之者,言于王曰:‘前日伟作檄文甚佳。’王求而视之,檄云:‘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王大怒,钉其舌于柱,剜腹、脔肉而杀之。”
王伟是侯景荼毒生灵的主谋者,在侯景专制梁朝时被署为尚书仆射。从上引的资料中就可看出才而无行者的两大特点:一,投身无恒,苟且偷生,不主故常,没有操守;二,唯才是用,不知忌惮,只求尽兴。
侯景本是不主故常,投机取胜的典型人物。本在东魏起家,与高欢有“乡党之情”,“任居上将”,“位重台司”,但高详去世,高澄嗣位,不愿为伍,叛而转投西魏。西魏有人已认识其“所图甚大,终不为人下”,而不为其所诱。后又转投梁朝,武帝昏庸深信。正如东魏杜弼所预:“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侯景的叛乱,使江南士族,华夏文明,遭受惨重的摧残。王伟跟随这样变化无常、残暴无行的人,可见其本性也是如此这般:见机行事,心无故常。侯景败亡,王伟被俘,在狱中上五言诗,还想转投新主,苟且偷生。然而,他的梦想却被自己的使才葬送掉了。品行之恶劣,无过于拿别人生理的缺陷加以嘲讽。同时,引人深恨,也无过于这样的嘲讽。王伟被钉舌、剜腹、脔肉,也不足为奇了。无行且炫才使才的人,心中没有做人的底线,骂人也只求刻骨刺心,以极尽歹毒为尽兴,且不知得意之时,正种下葬身之祸。
王伟被捕获,送到建康时,王僧辩问他:“卿为贼相,不能死节,而求活草间邪?”伟曰:“废兴,命也。使汉帝早从伟言,明公岂有今日!”尚书左丞虞骘尚为伟所辱,乃唾其面。伟曰:“君不读书,不足与语。”骘惭而退。不读书只能唾人面的人“不足与语”,但读书并有才,为虎作伥,祸国殃民,落到破家亡身,也是可悲可痛的。
历史是一面镜子。在当下的现实中,当官员要选择站队而犹豫无主时,想想侯景和王伟,也许对己有警示。当想炫才以贫嘴损人力求尽兴时,脑中能一闪念王伟,也许能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