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从山里起
腾腾围住外婆
围住外公
围住小小的平房
伸手把水龙头拧到头
细水丝不紧不慢
流进桶里
(粗粗的水管
细细的水丝
流在桶里)
注满红色水瓢的把手
把手帽何时丢的
没人注意
大家注意的是瓢
外婆提着大水壶
似轻似重地放在水泥地上
外婆粗而黑的茧手
掀起水壶盖子
用红色的水瓢
给水壶灌满了一壶水
盖子盖上时
水壶不再发不出铿里哐啷
我欲伸手去提
外婆嘴里念叨:
“儿啊,你提不动…”
外公拿上黑漆木凳子
坐在屋檐下
默默吃着东西
他那口老牙
早几年就已经掉光了
他一张嘴
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牙床
(我无法想象年老
又爱不起青葱岁月)
(水丝才不管怎么流
反正它都会流进桶里
舀进大水壶的)
这些都是清晨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