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漫起的季节,紫苑躲在奶奶的房间里面漫无目的的翻检着草药,一边鼓起小嘴不住的嘟囔:“这个季节最讨厌了,每一次都只能闷在屋子里面看外面大风漫天。”抬头看见奶奶仍旧一幅淡然随性的样子端坐在堂前,紫苑就羡慕的厉害,迟疑了半晌,轻声问道:“奶奶,你乏不乏,要不我伺候您上床休息一下。”
奶奶眼睛都懒得睁开,缓缓地说道:“自由贵客来,你去自行玩耍吧。”然后橘皮满布的双手慢慢的拿起桌上的一把念珠,擎在手中,悠然的向外堂走去。紫苑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并不吃惊。只是观望窗外的天气,连出门的心思也矮了几分,看见奶奶跨门而出,就玩心大起,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奶奶的身后。
躲在外堂一处拐角的地方,紫苑蹲下身来看着外面的奶奶,心里也是一阵好奇。平日里来了客人,奶奶都是款款落座在外堂的席上,正襟危坐,以待客访。今日奇怪的是,奶奶居然一个人拄着拐杖,安静的站在大门前,看着东来客行之路的方向。这是紫苑不曾见过的仗势,更是平添了几分好奇之心。
近午时时分,风沙骤歇,远远的跋涉而来一人一马,紫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人不见风尘,但观一身正气,即使不见样貌,却也能感觉到铺面的大家风范,奶奶看见那人,缓缓地走下台阶,立于檐下,和声说到:“贵客东来,请上座,但求老身可以助之臂力。”接着就引那位客人来到堂下。紫苑躲在里面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安静的看着奶奶坐在惯常的位子,幸好奶奶的位子背对着紫苑,不容易发现紫苑正偷偷的躲在一边。来的那人一把摘下罩在头上的披风,紫苑偷偷观望,似乎对方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青年男子,只是不知道大自己几岁。奶奶郑重其事地把念珠盘在手腕处,对着来客说到:“中原这一年,看来并不平静。”
男子作答:“有劳天冬圣女挂念,师父说,让我问您好。”
“你此次前来,可是要卜问何事何桩?”奶奶继续慢慢的问,然后拿起早已在桌上布好的茶,向一盏小盅倾倒而去,但是男子的一席话,却让茶壶里面的茶洒了一桌。只见男子慢声说道:“求卜天冬圣女,天火何在。”紫苑在后面看见奶奶的身躯明显一震,但是随及放松下来,回答道:“我卜算半世有余,终于有人前来询问天火的事情了。”
“那看来,天冬圣女必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了,烦请相告。”男子即使听到奶奶这样回答,仍旧是最初的模样,不急不缓。紫苑看着心里一阵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时间似乎是停止了几个年月,紫苑看着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心里一阵心疼,最后奶奶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到:“也罢,该来的躲不掉,只是我天机算也太多,说也太多,只怕时日无多,可我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小孙女一幅顽劣的性子,一个人必定不能担当。你可否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也帮着老身延续一点点的香火。但是天火……”说到这里听见奶奶咳了几声,紫苑一股揪心,接着就又听见奶奶说到:“天火的卜算有违天命,需得给我三天,让我静气清心,我不能一定保证告诉你许多,但是无论结果如何,请带着我的孙女离开这十万大山,这恶水穷山。你可否答应我。”
男子见天冬圣女这般回答,也当机立断的说到:“我玄参发誓,定当竭尽所能,必卫此诺。”紫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冲将出来,抱着奶奶大哭道:“奶奶,您胡说什么,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天冬怜惜的抚摸着紫苑的头发,慢慢的安慰道:“我这孙儿自幼娇惯,不懂得礼数,你也不要见怪,只是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我也必当尽心尽力,为你卜算。”紫苑听着奶奶一番言语,根本就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慌乱的不可抑制,一把拿起在墙上一把佩剑,指着来人,大声说道:“你给我走,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剑尖已然指到对方的胸口,紫苑一个用力就见剑尖穿胸而过,但是还来不及吃惊,就看见那里根本不曾流出一点血迹,然后一阵刺痛,就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玄参看见倒地的紫苑,慢慢的说道:“此女想必就是大劫之后的唯一遗珠吧。”
天冬慢慢的摸着倒在地上的紫苑,眼角泛泪:“只可惜,她与生俱来的责任,让她不能独善其身,我无所求,只是你带她上山也好,学艺也罢,不要让她漂泊太多,给她一个家吧,就当我拿我的这条命来求你。”
“天冬圣女,当初的事,是很多人的无奈,那一日……”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也听不下去。是我欠你们,所以我甘之如饴。等我三日吧,这几日,我不会再见我这唯一的孙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践行自己的诺言。”然后起身拂袖而去,居然不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紫苑。玄参看了一眼紫苑。慢慢的说:“我怎么可能舍得对你不好,你是她的孩儿,就是我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