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约了谢老倌辣酱厂的老板见面,聊了一个多小时。
聊着聊着忽然就特别沮丧。对,是忽然,忽然到聊不下去了,我快速的结束了话题,告诉他,我要休息了。
他一走,疲惫感像浪潮,铺天盖地向我涌来,身体里残存的唯一一点氧气好像都被挤走了。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对自己充满了否定,明天要干什么,未来,我能做什么,一无所知。
我的电脑里还有两篇没写完的稿子,答应别人做的合同还没来得及修改,外甥女,打电话奶声奶气问我什么时候能陪她,我答不上来,要预约见面的人,我还没想好怎么沟通……
辣酱厂,接了他们的宣传任务,这个月,好像都没有怎么认真去宣传,老板有微词,说得小心翼翼,但我听出来了……
其实我每天都在忙,踩着每个时间点在完成要做的事情,可是我还是无力的发现,我对自己很不满意。
我很想跟谢总说,我们解除合作关系吧,我能力有限,我真的太累了。
这些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它们在我喉咙里蠢蠢欲动,好几次蓄势待发,被我强行咽下去了。
我亲眼看见谢总给村里修了路,安装了路灯,又自己建了辣酱厂房,进了设备,斩了自己其他的退路,投了几百万,一个猛子扎进了创业的这条河里,我明知他游泳技术不够,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但,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这徒有的一腔悲悯,让我进退两难。
稿子写着写也黔驴技穷,每天发生的事只有那么多,天天写,会感觉思路是一条河,写多了资源不够,会干涸。
我必须给自己一些时间,看书,思考,出去走走,寻找新的能源。
然而,我陷入了恶性循环,越忙越没结果,没有结果就只能踽踽独行。
这种状况真的很糟糕,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要怎样去排遣。
给一个很信任的朋友发信息,跟他说,此时此刻,我很难过,他说放下就不会难过。
这样苍白的安慰让我更加沮丧,满城寂寞,没有谁愿意把你的痛苦拿来感同身受。
于是只好强迫自己睡觉,休息。
入梦却不安稳,梦到一大群儿时的朋友,欢欢喜喜出去玩,梦里我特别喧闹,前呼后拥,似乎很高兴。
我们要过一座桥,很窄。像是独木桥,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我说我怕,你们先走,回头一看,有些人不见了。
有人过去了,不曾来接我,我手脚并用想爬过去。对岸又有人笑我姿势难看,我窘迫极了,又无计可施,安慰自己这是在梦里。
忘了到底怎么过去的,当我顺利过桥,桥这边等我的人几乎都不见了。
只留下香香和其他两个好友,她们说现在我们要爬过那座山。
我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那并不是一座山,是一些梯田,绿莹莹一级一级往上垒。
有人说不去了,我说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些田里抓泥鳅,对于过我似乎有很多话讲,滔滔不绝,手舞足蹈,梦里我似乎笑出了声音,当我想看她们的反应时,发现周围一个人也不见了。
我一阵慌张,醒了。
外面日上三竿,看看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我一般六点多起床,洗漱,早餐,开始工作。
即使睡得足够久,昨天的疲惫还是意犹未尽,人,有点慵懒,索性想给自己放假,煮了茶,坐在书桌旁发呆。
心却不安,想起昨天谢总说的那些话,他的困惑,他的迷惘,让我莫名的有歉疚感。
谢总的妻子,烈日炎炎的,在相当聚热的玻璃晒制房,要工作好几个小时,汗,像小河在她身上淌;还有他快80岁的父亲,每天脚步不沾地地帮忙,洗辣椒,切辣椒,晒麦曲,这些虽然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可是谁的人生又容易呢?
我的惆怅相比于他们的辛苦,似乎太矫情了些,于是,打起精神开始写产品软文。
软文写完,有朋友发来信息,说,广告很接地气,她必须要支持我,要买我的辣酱。
我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朋友善意的支持,让我满血复活。
稍晚,一哥们打电话来,说电视台有一百多人要去山庄,让我帮忙做一下接待,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开了窍,我提出,可不可以带些辣酱做特产。
几乎是一拍即合,更让我感动的是,哥们愿意给我免费的展台。
后来又有朋友发来信息,要我帮助订购一些酵素米。我打电话给卖主,没人接,想到她是着急要给孩子做主粮,马上就说,我自己还有一些,可以救急。
给朋友送米过去,怕她因为我不收钱不好意思,于是骗她说,这种米吃太久了,不想吃了,想换个口味。
朋友自然是很感激,她带来两大袋豆莳做为回赠的礼物。
前几天妹妹跟我说,她回桂林想带些豆莳回去,我合作的厂家也有,天气实在太热,一直不想去拿,这送上门的豆莳,让我特别惊喜,感觉捡了个巨大的便宜。
拿到豆莳,我突然茅塞顿开,我知道今天可以写什么了:
如果你每天都心怀善意的活着,一定会遇到惊喜。
恰好,姐姐打来电话,儿子的药快吃完了,网上预约的专家马上要出差,药,只有天津的最适合儿子,需要找个朋友帮忙在专家出差前代购。
发了条朋友圈,五分钟之后,有朋友主动联系我,帮我找了人。
如果说之前,生活对我的苛刻我有过怨言,当一个陌生人愿意请假,开60多公里的车,替我们去医院排队挂号拿药,我的心瞬间被感动的特别柔软,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我也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的体谅。
这种体谅是与生俱来的善良,是老天爷赐予的福报。
曾经有一次和朋友聊天,她问我,我的信仰是什么?朋友信佛,为人处事谦谦有礼,很是慈悲,我做不到,我会经常爆粗口说脏话;姑姑信耶稣,什么事都要感谢上帝,也曾劝我皈依上帝,我开玩笑说,上帝不会喜欢我这样自以为是的孩子,所以朋友问我,没有信仰是不是容易没有方向。
我说,不会呀,我的信仰就是做一个善良且坦荡的人。
可能 我把善良给了别人,收不回来,但别人又给了别人,爱便流传于世。
所以,今天在一千多公里以外,我都还能遇到善良的人,毫无保留的帮助我。
我常常感到孤独,是因为觉得我选择了一条没有太多的人走的路。我怀疑过,像昨天那样沮丧过,甚至我觉得我患了“周期性人类厌倦症”:
忽然的,就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忽然地就特别讨厌呆在人群里,忽然地就特别排斥身边有任何的声音。
每到这时,我只能一个人安静的呆着,看书,或者写字,流泪或者发呆,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有人陪伴,只要让我一个人,我就可以缓过来。
我害怕过自己的这种症状,我也知道问题根源在哪里:我总是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了,不愿意把这个社会看得太透,不喜欢给任何人添任何麻烦,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善良,如果是,真的很庆幸,在善良的路上,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孤军奋战,也觉察到了越走越孤单,但它仍然永远是我的选择。
因为我选择了善良,我得到了灵魂的安宁。
就像上个星期,本来不是很想去张家界。我的其他两位闺蜜,天天泡在群里,一会商量要带哪些护肤品,一会又讨论,坐飞机还是高铁,搞得像待嫁的姑娘盼新郎一样:
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我特别害怕因为自己,让别人失望,所以,还是去了。
见了面,却有意想不到的好感。
15年没见,岁月仿佛从来没有在我们身上带走什么,胖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丰腴,瘦姑娘还是瘦得跟竹竿一样,只有我变了
从花季少女变成中年少女。
不过仍然见面就互损,我嘲笑她们是被老公保护的很好的人,所以出门不带脑子,她们嘲笑我,对于男人,是全面撒网个个放生。
所谓真正的好朋友大概就和我们一样,在一起就都是孩子,分开秒变大人。
说真的,那几天真的很快乐,快乐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我们是灵魂相似的人,她们不怪罪我把酒店订的空间很小,反而夸我选的客栈很有情调,而我,可以坐差不多10个小时车赴她们的约会。
当然,也不全是讲义气。因为,没出发之前几子给我买了一套我特喜欢的睡衣,我登山的鞋,果子也帮我准备好了。
女人都是趋物质的,冲着礼物,我是真豁出去了。
这两个善良的女人还真是有心,不过最让我感动的是,因为我们的善良,那几天我发现,这往后的余生一切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