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可悲的王朝了,山河破碎,战乱不止,民不聊生,中华文明险被灭种。东晋时期,皇权早已被削弱,门阀政治明显,皇帝大多没什么作为。晋明帝司马绍算是东晋皇帝队伍里稍微有点能力的,可惜命太短,执政三年就病死了。
司马绍死后,将帝位传给了年仅五岁的司马衍。司马衍比他爹还短寿,二十二岁就过世了。因为两个儿子都在襁褓中,所以司马衍只能把皇位传给了弟弟司马岳,估计这父子三人都没有长寿基因,司马岳皇帝当了两年,年仅二十三岁就过世了。
司马绍三父子都没想到的是,此后一个弱女子接替他们撑起了半个东晋王朝,她就是司马绍的儿媳妇,司马岳的皇后褚蒜子。一个年轻守寡,三度临朝,在历史上却非常低调的奇女子。
褚蒜子出身官宦世家,祖父褚洽官至武昌太守。父亲褚裒,字季野,因参加平定苏峻之乱而封都乡亭侯。
褚蒜子的母亲谢真石也是名门之女,父亲谢鲲曾任豫章太守,弱冠知名,是两晋时期的名士。
褚蒜子天生丽质,加上不俗的家学渊源,从小就见识开阔,气度宽宏,是远近闻名的白富美。晋成帝司马衍听说后,将她聘为弟弟司马岳的妃子。
公元342年,司马衍病逝, 由二十岁的弟弟司马岳继位为帝,是为晋康帝。时年十八岁的褚蒜子成为了皇后。
新帝登基,封褚蒜子的母亲谢氏为寻阳乡君,征召褚裒入朝任侍中、尚书。
褚裒因为自己是皇后的父亲,不愿意在内廷任职,苦苦请求外出任职,于是出任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镇守半洲。
晋康帝登基的第二年,又封褚裒为卫将军,兼领中书令。褚裒又一次坚决推辞枢机重任。晋康帝只得改封褚裒为左将军、兖州刺史、都督兖州和徐州的琅邪诸军事、假节,镇守金城,又兼领琅玡内史。
褚裒被赞皮里春秋,意思是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是非分明很有主见。
公元343年,褚蒜子生下皇子司马聃。
司马聃刚过周岁,晋康帝司马岳就病逝了。年幼的司马聃登基为帝,是为晋穆帝,刚满二十岁的褚蒜子成了寡妇,升级为皇太后。
《晋书•卷三十二•列传第二》记载:领司徒蔡谟等上奏曰:“嗣皇诞哲岐嶷(幼小聪慧),继承天统,……,汉和熹、顺烈,并亦临朝,近明穆故事,以为先制。臣等不胜悲怖,谨伏地上请。乞陛下上顺祖宗,下念臣吏,推公弘道,以协天人,则万邦承庆,群黎更生”
大意是新帝虽聪明,但尚年幼,希望褚太后能为天下社稷、黎民苍生考虑,效仿先人贤后的做法,临朝听政。
褚太后阅后下了一道诏书:帝幼冲,当赖群公卿土将顺匡救,以酧先帝礼贤之意,且是旧德世济之美,则莫重之命不坠……,先后允恭谦抑,思顺坤道,所以不距群情,固为国计。岂敢执守冲暗,以违先旨。
褚太后的这道诏书既表达了对群臣匡扶幼主的感激之情,又表述了自己固为国计临朝听政的决定。
褚太后新寡不过二十岁,一个久居深宫的弱女子,此时却展露了她的做事魄力和领导艺术。
褚太后抱着两岁的儿子坐到了朝堂之上,开始了她第一次临朝听政的政治生涯。
褚太后虽手握实权,却从未惠及外戚。有司官员奏请褚太后,谢夫人既封,荀、卞二夫人也应追赠封谥,她们都是褚太后前母。褚太后不许。
褚裒是褚太后的父亲,一直远离朝政核心部门。中书监何充认为褚裒是太后的父亲,应当总揽朝政,便上疏举荐褚裒参录尚书事务。
朝廷任命褚裒为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持节和原先的都督、刺史职位不变。褚裒因为自己是外戚身份,惧怕遭人猜忌,便上疏坚持请求出任藩镇之职。于是改授他都督徐州、兖州、青州三州及扬州的二郡诸军事、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镇守京口。
公元345年,朝廷征褚裒入朝,想让他任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褚裒坚决辞谢不受封职,回归藩镇,朝野上下都敬服他的谦让。
褚裒居官清廉俭约,在地方任职时,还常派自己的童仆外出打柴,堪称外戚的好表率。
晋穆帝十五岁时,褚太后下诏还政,退居崇德宫。
也许真的是遗传基因的问题,晋穆帝亲政还不到五年,十九岁就病逝了。
因晋穆帝无子,便迎立晋成帝的长子琅玡王司马丕即位,是为晋哀帝。
谁知晋哀帝是个糊涂的皇帝,他对政事不感兴趣,却迷信方士,成天不吃饭,只吃金石药饵。年纪轻轻便病倒在床,拖了一年,仍不见好转。大臣们只好再次请出褚太后临朝摄政。
晋哀帝吃了几年药就把自己吃死了,因为他也没儿子,所以只好立晋哀帝之弟司马奕为帝。褚太后继续临朝摄政。
时移世易,褚太后这一次“出山”,朝中局势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经过多年征战,大军阀桓温上位,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桓温自负才能过人,久怀异志,因此发动北伐战争希望先建立功勋,然后回朝夺取政权。但因第三次北伐失败,声望大减,难以图谋。于是决定先效仿霍光,废立皇帝,以重立威权。
公元371年,桓温带兵入朝,威逼褚太后废除司马奕的帝位。他诬称司马奕因阳痿不能生育,让宠臣相龙、计好、朱炅宝等人与后宫美人私通,所生三子将冒充皇子建储为王。
褚太后只得集百官于朝堂,下诏废司马奕为东海王。而后,桓温亲率百官至会稽王邸,迎司马昱入朝,拥立为帝,是为晋简文帝。
有桓温在,褚太后无须临朝听政,退回崇德宫烧香礼佛度日。
桓温废立后,对朝中的异己力量大加废徙。简文帝继位后,便进封桓温为丞相,留其在京师辅政。桓温辞让不受,率军返回白石(今安徽当涂西),还镇姑孰。
简文帝也是个短命皇帝,当皇帝第二年就病逝了。晋简文帝病重期间召桓温入朝,连发四道诏书,桓温拒不入朝。因为桓温没回来,大家谁都不敢决定新君人选,简文帝只好留下遗诏,由桓温辅政。
桓温原以为简文帝临死会禅位给自己,或让自己摄政,而今只是辅政,这让他大失所望,怨愤不已。不久,桓温病逝。
简文帝去世后,太子司马曜即位,是为晋孝武帝。孝武帝年幼,桓温又去世了,于是群臣便上奏请褚太后再度临朝听政。四十八岁的褚太后又一次“出山”,实际上从辈分上论,新帝司马曜还是褚太后的小叔子。
五年后,孝武帝成年,褚太后便下诏还政于孝武帝。自己退回后宫安心礼佛。
公元384年,褚太后在显阳殿去世,终年六十一岁。
也许终其一生,褚蒜子也无染指政治之心。无奈造化弄人,历史选择了褚蒜子,一次次把她推到政治舞台前。
褚蒜子是个可怜的女子,也是个传奇的女子,她以微薄之力,使风雨飘摇的东晋又平稳度过了几十年。乱世之中,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参考文献:《晋书•卷三十二•列传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