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就造访过和平饭店的爵士吧。突然有一天路过外滩,和平饭店被封起来全面大修,大名鼎鼎的和平饭店关门歇业了。夜晚灯火通明的外滩天际线第一次出现了它通体黑暗的样子。我记得那一天,在深秋时分寒意阵阵的江风中,仰望它暮色中巨大的黑影。花岗岩楼面被打亮的霓虹灯,窗子里的灯光,绿色金字塔顶的灯光统统暗沉下来。
二零一一年,和平饭店修复后又开张了。走进旋转门真有一步跨入欧洲大教堂的感觉,禁不住仰头张望。虽然在雕塑设计还是装潢艺术,它没办法和欧洲那些已经抵达人类艺术极限的建筑相比,但是在当时的东亚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金色的光线自八角亭天顶而落,到处充满上个时代考究的花纹与线条。四周装饰了银质浮雕画,金属的质感,古典而庄严。
丰字形大堂,宛如洞穴般的狭长和幽闭。灯火穿过渐渐变黄的拉力克玻璃和繁复的几何线条,日夜不停地,沉甸甸地坠落下来。它更像一条时光隧道,记忆着上海旧时代奢侈和浮华的上等生活。这座当时的远东第一楼,名燥上海滩,接待过各国各界的风云人物。我要是生在那个时代根本不可能走进来。只能在外滩的街道远观,在脑海中想象肩披外滩潮湿发咸的空气走进狭长的大堂,时光交错的碰撞声仿佛就在耳畔。有点奇迹一般。
底楼维克多甜品屋里,杯碟声清脆柔和,如今可以随便坐到这里的早已不再是什么社会名流,大多都是猎奇的游客,普通而平凡。窗外桃红色外墙就是和平饭店的南楼,现在的斯沃琪艺术中心。南京东路上现代化的车辆和游人,闹市的声音被静穆地隔离在玻璃外。望向它们,好像我们不是处在一个世间。
走出维克多店门左转可以走回大堂的八角天庭,在那里阳光透过玻璃天顶洒入大堂,富丽堂皇。右手边的黄铜转门外,就是熙来攘往的南京东路。转门开闭缝隙中,影影绰绰,往事钩沉,飘进不远处海关大楼每隔十五分钟的报时钟,那是一句《东方红》。
滨江大道遥看对面余晖下霓虹灯还没有点亮的江岸,经历了百年岁月的外滩,带着些神秘的色彩。这座水边的老饭店,它的主人英籍犹太人富商维克多沙逊曾将自己的私人公寓安置在大厦顶端的绿色金字塔下,此时的它像一艘古旧的大船。
当年的华懋饭店,今天的和平饭店,在时光更迭的风雨中成为了一座纪念碑,在外滩河湾最中心的位置沿江而立,往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