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六月初,文英发现一向都不准时的月事没来,也没放在心上。高强度的复习,加上不规律的作息时间,七月初,文英在体育课上晕倒了。被晓月和芳琼送到了医务室,做了简单的处理后,由于文英的贫血症状比较严重,校医建议送医院。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不但是严重贫血,而且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陈老师得知这个结果,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文英这样的身子骨,不适宜流产。他想瞒也瞒不住,只好如实向领导汇报了。其实在陈老师的心里:文英是一棵好苗子,只要再好好努力,上个本科是没问题的。
晓月和芳琼也很懊悔没有主动关心文英。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因为文英平时开开心心的,而成绩也回复到正常水平。令她们惊讶的是文英竟然这么大胆,如今只落得个休学的结果。
文英的父母得知这样的结果,也只能将女儿领回家。后来找到子坤的父母,商讨婚事。文英算幸运的,生性纯良的子坤并没有赖账,他文化程度不高但老实巴交的父母也坦然接受了漂亮的文英。只是中技毕业的子坤没有一个正式的单位,让文英的父母感到一丝丝的不快。
后来,两家人为他们简单置办了点衣物,还一起吃了顿便饭,就默认了子坤和文英的夫妻关系。暑假时,文英就在家里的冷饮店里帮忙。回家后主动做家务,孝敬公婆,深得老人家的欢心。
但开学后,文英就回自己家休养了,因为她害怕见到同学和老师,毕竟在这个用半个小时就可以绕完一圈的小县城,是很容易遇见熟人的。
九月开学时,文英的同桌发现文英没来,就问晓月,晓月只是说休学了,并不敢透露半点。开学一两周时,还有同学问起文英为什么不来上学,后来,同学们都各自忙着学习,再也没人过问过文英的事。
在家待产的文英,几乎是大门不迈的那个。子坤最初时,是每个周末都回来陪文英,后来为了赚奶粉钱,下班后还在冷饮店帮忙。慢慢地,就一个月回来一次了。
白天,文英总喜欢望着白白的墙,望着蓝蓝的天空,望着冥冥中浮动着的尘埃,心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毕竟他是爱我的!
晚上,尤其是当有月亮的晚上,文英喜欢在那些大树的林中走着,喜欢躺在石栏上从叶子中去望着星星,那样,她的心就可以跑到很远很远,一种完全空的境界,那里只他的幻影。
文英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在一张桌子上写文章,我们就在一张椅上读书,我们就在一块做事,我们可以随便谈什么,天南海北,因为我们是彼此相爱的。
成绩不好的芳琼考了毕业试后,过了春节就去了深圳打工,从此与文英失去了联系。
晓月在春季开学前的一天,去探望了快临产的文英。
晓月认真又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后悔过?”
文英眼泪直往下掉,抽泣着说:“我当然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谁让我那时年少无知?一点生理常识都没有!”
晓月赶紧拍拍文英的背说:“不哭了,不哭了,对宝宝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问你的。”
三月初的一个晚上,子坤赶到医院见到文英时,快被她吓坏了,只见她正声嘶力竭地喊叫着,那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直到文英诞下了一个五斤重的女儿,子坤悬着的心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