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会从细微处涌来(下)

我百度下,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急不可耐看了起来。

写这篇小说的是日本作家栗良平,故事的大概是:

北海亭面馆,在大年三十夜间十点钟准备打烊时,来了母子三人,母亲穿着不舍时令的斜格子短大衣,带的孩子一个约六岁,另一个十岁左右,两人均穿着崭新的运动服,要一碗清汤荞麦面。老板娘热情迎接着答应着,把他们引领到靠近暖气片的二号桌。

老板看着母亲穿着不合时令的斜格子短大衣,又只要一碗面,断定比较贫穷。因此,在下面时,把案板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堆一碗的面,多加了半堆。

母子三人共吃了一碗150日元的面,高高兴兴离去了。

第二年,又是大年夜,又是十点钟,这母子三人又来了,还是要一碗清汤荞麦面。老板娘同样热情地把他们让到去年同样的二号桌,安顿好后,便来到厨间,跟老板悄悄建议给他们下三碗面。

老板边将已经封好的炉火重新打开,边回答老板娘:“不行,如果这样做,他们也许会尴尬的。”然后,抓了一人半份的面下了锅。

这碗面做好后,端到桌上,母子三人边吃边谈,不久吃完了,与老板夫妇互相道谢离去了。

第三年的大年夜,从九点半开始,老板夫妇俩就在等待。

他们待雇工走了后,赶紧把墙上的各种面的价格牌一一翻了过来,赶紧写好“清汤荞麦面150元。”

因为从夏天起,随着物价上涨,面的价格已是200元一碗了。而且在二号桌上,在30分钟以前,老板娘就已经摆好了“预约席”的牌子。

老板夫妇一直等到十点半,店里已没有任何客人了,他们还在等。

终于,母子三人来了。母亲仍穿着那件不合时令的短大衣,而那个大点的,穿着中学生的制服,小的穿着去年哥哥穿的旧衣服。

见他们一进门,老板娘便把二号桌上的“预约牌”藏了起来,热情迎接他们,并把母子三人安顿好。他们这次要了两碗面。老板娘对着柜台喊着:“清汤荞麦面两碗。”

“好咧,清汤荞麦面两碗。”老板应答着,把三碗面的分量放在了锅里。

母子三人吃着两碗面,说着,笑着。

老板夫妇在柜台里听着。

通过母子三人的交谈,他们得知,女人的丈夫死于一场车祸,留下一笔巨额债务,女人为还债省吃俭用在公司打着工,两个孩子很懂事,他们在放学之余,大的每天送报赚钱,小的每天买菜烧饭,一家三口努力拼搏,终于还清了那债务。

如今为庆贺,特意到这儿来要两碗清汤荞麦面吃着过年。老板夫妇听着非常感动,以至于悄悄躲在柜台一角用手巾不停擦那流出眼睛里的泪水。

母子三人吃完面,付了300日元,告别老板夫妇离去了。

待到第四年,老板夫妇仍在年夜时等待他们,但始终不见影子。那二号桌仍然留在那儿。

第五年,第六年,年年如此。一直等了十年。

其间因为面馆生意兴隆,需要装修换桌椅扩大规模,其他都变动了,唯独这二号桌原样,还把它摆到店堂的中央。

人们怪而问之,老板夫妇便讲述了母子三人的故事。人们深受感动,奔走相告,那二号桌便成了幸福的桌子,成了网红打卡地。许多人慕名远道而来,都到二号桌上吃一碗面,声名远播。

第十个年头的大年夜,面馆非常热闹。

此时的面馆,已是这条街上商店会的主要成员,附近的店主都聚到这里过大年。

大家热闹非凡,唯有那二号桌显得有些孤单。

人们心中都在期待,那母子三人能够再来。

不过,时间已过了十点,正当大家认为还如去年一样时,店门推开了,走来了两位西装笔挺的青年,老板娘迎上前去道歉说,对不起,店里已经坐满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和服的妇女,深深低着头走了进来,平静说:“唔······三碗清汤荞麦面,可以吗?”

老板娘呆住了,所有的人呆住了。随即爆发出欢乐的叫声和鼓掌声。

这母子三人如今事业有成,兄弟俩约同母亲特意拜访,来到这儿吃三碗清汤荞麦面。

我读完了,与老板夫妇一样,也是忍不住热泪长流。

不过,老板夫妇是为母子三人不畏艰难,顽强与生活抗争、不怕难堪,敢于三个人只要一碗面的勇气而流泪,我却是为老板夫妇俩人身上散发出的人性美,而感动得流泪,为他们蕴藏着触动灵魂的人格力量,而感动得流泪。

如果在我们这里,在年三十夜,到面馆,三个人只要一碗面条,老板们会做吗?他们在做的时候,会悄悄给他们增加分量吗?他们会捅开已封的炉火给他们做吗?他们会把已涨的每碗面的价格隐藏起来,仍按原价结算吗?他们会每年大年三十夜,如此耐心等待他们吗?

就我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饭馆而言,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那么,自然而然得出一个结论:我所看到的饭馆“你方唱罢你登场”的现象,那是必然发生的。

别小看那一碗面条,一只羊肉串,其实,里面蕴含着人性的美,关怀的美,体贴的美,温暖的美,同时也贮存着大量黄金的。只是人们的短见,浅尝辄止而不予深挖,所以就与这金子失之交臂。

而北海亭老板夫妇看到了,三星的董事长看到了,所以他们不仅彰显了这种人性美,还由此带来了巨额财富,着实令人深思。

一碗清汤荞麦面,秤砣虽小,能撑千斤。面条碗里,有黄金,细节之处,金子也会源源不断地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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