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宝玉(11)

通灵宝玉的姻缘何在?念及平生女子,行止仪容均在于我之上,如今怀闺风尘,低眉低目,飞逝而去,各裙衩补于我人之后,奈何世间生出莲花牡丹菊蕊,一生钟情,于大厦之外贪图生死,断痴情,收脂粉,三千世界集于我之一身,高九尺,围九丈,一段宝玉之石,发出姻缘树,烟柳画桥,灵河岸上往来的秋雨,斯人斯地,如今何在青埂峰上之往古终尘而浮念万千?念及此世此居,英雄儿女,芙蓉花开,神瑛侍者相看泪眼,日夜以仙水谈吐仙草,水木灵秀,自是生前一段恋爱,只争朝夕!

如今,宝玉化为人形,且去人间走一遭。

一遭之中,劫难千万。

念之生火,姻缘树花王花开,花神立于旁侧之赤瑕宫,钟声不绝,灵河流淌,七蕴之苦而贪于一时之欢乐,断我痴情,收敛返听并操戈乱之,一世花王,返于青埂峰下,以泪洗面,日夜啼哭,奈何明月在上,宝玉堪忧愁,唯一苦恨,乃树也!

而如今,姻缘树开了吗?

念及共听之红,说衍大化之伤,浮坐万物之机,平生居所不断,千岁之后,青埂峰亦荒疏潦倒,世间浊酒一杯家万里,而恍恍惚惚听到草木的哭泣,于灵河岸上袅袅传来,若白烟,若隐若现,若烟霞,不断不绝,宝玉堪比圣人在世,操目以舞蹈,闭眼而违编三绝,周游千国而听之久远,动之浩荡而白日浮坐,一生一世,前尘绝恋,烟柳青埂如此荒芜,况于短袖之人乎?

唯姻缘还在。命中注定的,必以汨罗江而沉之,若屈子在世,而宝玉贪求一时符咒,抱大青石亦返回青埂峰下,奈何明月照沟渠,双烟起波澜,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将于何处逝波而去?

换我一生,奈之如何?

换你一生,又能苟且?

时命如此,不可定夺,唯还泪一说,许我宝玉以年华,千秋万代,念之久远,将于黄昏之际飞翔,秋水滔滔,齐物如限,聚于邈姑之山,射如闪电,洪荒之力,岂唯久动之大波澜乎?唯以通灵亡状,相思以姻缘为象征而杀出旷野,大流之夜,星眼之魂,草木横上一个秋天,奈何不容此生此地之居,而将我宝玉如飞蓬而驱彻?

如今,念及平生相遇阊门之女子,梦幻所系而灵宝相亲,纠缠不休,万般无奈,即使我穷尽此生之力,又何以共勉此世之春秋?

如今,怅然若失,万劫不复,相遇之止,相思之夜,夜中夜宴,高树出青埂峰上,上于玄天,洞及六府,天地幽怨,此恨何及而抱我烟柳之一生?

如今,恍恍惚惚的,如催出的马匹,动之于大马廐,出白天,上青夜,入繁华,并寄八荒之表,泪写夺魂之楼,斯人斯楼,赤瑕宫无以言语,唯此良知,盖大师也!

从此青埂峰而出六合,六合之外,天下也!

天下之外,苟且也!

苟且之外,贪生怕死也!

而此状目,纠结于一心,青埂峰万泉流出,一僧一道亦还从山上走过,只是袈裟道服破了烂泥,一视而去,宛如秋色,动地而苍生如夜宴,收之久将,奈何此儿女之无常?

如此,只为苟且偷生也!

如此,只是贪于一时之荣华富贵也!

于斯良知,于斯雨夜,告通灵宝玉于赤瑕宫中日之内,大殿之上,警幻幻化,告之于你而苏醒,泪水流尽,此身长恨,忘却却营营一生,苟且而巳,怕死而已,荒城而已,阶上的风沧雨夜而已,唯此红尘,明日复又再来,你我共话平生志业,恋爱姻缘,大抵皆幻化之尘土也!

唯此尘土,寄贾宝玉一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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