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未完成

生理上的病痛比起精神上的病痛来,要容易治愈的多。

这句话是我的朋友对我说的。

听完医生的诊断并且拿到药物时,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一切都是如心底预料的那样,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能坦然地接受,只是 时间拖得越长,也越不愿意说口的,不过是自我的麻痹和欺骗而已。

他问我失眠多久了。

两年。

我说两年还是少的,只是断断续续。

他问我是否因为什么事而导致放不下的。

我默然一笑,很惭愧地撒了一个谎,我说写作,我的职业是写作。

他一本正经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诧异,语气里也带了一点好奇和惊讶,问我写什么。

我说,什么都写。

“那是很费脑子的”,他再次低下头在我的病历上挥舞起了他龙飞凤舞的草书。

他给我开了两盒奥氮平,走出治疗室的时候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 为的是从此终于可以摆脱失眠的梦魇,好好睡一觉了,可另一方面他也残酷地警告了我,一旦用上了药,如果不改掉之前的习惯,那以后就很有可能要依赖上它。

我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需要它,我已经熬了很多年。

失眠,焦虑,典型的躁狂症。这种奢侈的作家病是大多数名作家才得的,我不知道对我来说是否有些可笑。朋友圈里同是一位从事写作的好友给我留言:“我觉得我也有这种病,而且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不过断断续续的。失眠和焦虑都有,平常很多时候就是和这种焦虑作战斗,通过写日记舒缓舒缓,不过治标不治本。”

我劝他早日去医院治疗,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我理解他。毕业后已经很多年不更文不花心思写长篇的费脑的文字, 不排除处在写作瓶颈期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写文章写到抑郁 感受着别人的感受,铺天盖地的悲戚与哀愁 负面情绪达到史无前例的顶点,深植于心涧的温柔全被声势浩大的悲情所覆盖,一切似乎都艰难得无以复加。有点巧合的是,我很久前确实还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正是一位患精神分裂的写手,最后他在我的笔下是死于极端癫狂状态下的臆想症,那时候大抵只是为了表达出码字人的辛苦而已。

更可笑的是,我曾经也确实很多次想过关于生死的问题,在无数次低谷的时候,想过生和死的相对论,想到死亡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不是吗?当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是可怕,我不能任由其蔓延下去。

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爱作者这份职业,也不太喜爱这种文人天赋。S老师说,完美主义者,做事特别认真的人,最容易得这种病。压力大,容易抑郁,但这些和写作没什么关系,文人之痛,痛在心思更细更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为了让别人认为自己很正常很好,每天不停的说不想说的废话,这个不错哈哈,那个好吃哈哈。

又突然想起一个诗人的写作风格,就算前面很抑郁也总能在结尾传达积极向上的观念,忘记是杜甫还是苏轼了。

不管是谁,至少我今晚可以好好的睡很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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