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强与林楉‖玩笑

  最近下楼梯时不小心扭到了脚,只能暂住医院,释强那家伙面上笑嘻嘻的,拎着水果和一盒茶,说是专程过来看我。

  茶?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茶了?我暗自挠头,也没多想。

  虽然他人长得魁呢,但心思却很细腻。

  我心里也有些温暖起来,笑笑,和他谈天: “你不上课吗?我记得,体校很忙的。”

  “为了来看你,翘掉了。”

  “……”,我看了看他不自觉压下的鸭舌帽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不想上课估计才是真的。我心里暗想。

  释强见我不答,挑了挑英气的眉毛,佯装生气,走到门旁:“你既然不待见我,那我就走啦。”我作势要下床去追他,却不曾想扯到了脚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见状反而急急地赶回来,比我还着急。

  “你这腿还不能动呢,我不走就是了。”

  看他有些吃瘪的脸,我禁不住笑了出来。

  到了中午,释强说是给我带午餐,便匆匆出去了。我眯着眼看着单调的斑白色天花板,呼吸间尽是消毒水的气味,手上挂的点滴顺着长长的胶状管,不紧不慢地敲在我的心扉上。

  孤独真是叫人发疯的东西。我叹了口气。

  门外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没有敲门,我皱了皱眉,听到几声粗笑,说道:“小林啊,感觉怎么样?”

  我偏过头打量来人,是我家的一位亲戚,一双尖利三角眼,很瘦,深蓝色的衬衫像是包着骨头。他与我往来不深,我只依稀记得,他的家境似乎并不好。

  我便礼貌地回他:“还好,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可以了。”他又笑,两眼溜溜一转,“那就好,那就好……”,

  “按辈分来说,我可算得上你舅舅呢。”

  “噢,原来是舅舅!”我干笑,不知他搞得什么名堂。见他在这屋里踱来踱去,眼里只盯着桌上的水果看。

  “在哪里读的书?”他忽然问我。

  “本地读的。”

  “噢,那要花不少钱吧?”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我,啧啧了两声,又接着说:“你家可真有钱……还住在医院里,我们这种贫苦人倒还住不起呢。”

  他一面踱步,一面又是指指点点:“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也是个读书人,家里又有钱。我家姑娘也漂亮,你这种条件的就配得上她。”

  我一面陪笑,一面委婉地拒绝了他。“您家姑娘可以找更好的,未必看得上我。”

  “怎么,看不起我们家,嫌弃我们家穷吗?我见你也是个读书人……啧,读书人。”

  他念念有词,坐下来,点了根烟,烟雾张牙舞爪地冲向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医院里不能抽烟。”我捏着鼻子,有些不快。

  “哼……连抽个烟都不行了,管的可真够宽的。”他忿忿掐灭了烟,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不能吃烟,那我总能吃个水果吧?想必你家这么有钱,不会介意的。”

  “……请便。”我皱了皱眉,看他因为得逞而绽得宛如菊花一样的皱子脸,无端地感到厌烦。

  过了不久,很不巧的,我眼尖地看到,他偷偷把那个精美的茶盒揣在怀里。

  我问:“请问您拿我的茶盒干什么?”

  他立刻大叫:“什么你的茶盒,那明明是我的!真是不要脸!”,见我愣在床上,他更是得意地笑起来,变本加厉地伤人。

  “有钱人真是抠门,像你这样又有钱,又残废的人,真是不多见。”

  我忽然就不笑了。

  “房间里有监控,我们可以调来看看,是谁不要脸。”他的表情有些微的慌张,但更多的依旧是镇定。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监控是个什么玩意。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释强拎着午饭慢腾腾地走了进来。黑着脸,面色不善地看向那满脸堆笑的舅舅。

  显然,他在门外候了一会儿,这难听的话他也听见了。

释强比他高出一个头,两人的体格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小人的肩膀缩了缩。

  “茶盒,拿来。”释强伸手,话不多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就是开开玩笑……”他小声争辩。

  “拿来,然后,滚。”他说话并不大声,但很沉,像一座山一样拦在门口。

  那舅子灰溜溜地走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释强关上门,坐在我旁边叹了口气。

  “你就是太温柔。这种人,不要给他好脸色看。你越是忍让,他越是变本加厉。”

  “我知道……大概是因为我不够强吧。”

  “和你没有关系,这是他们的问题。没有素养的人将诋毁别人看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你痛苦,他们便感到快乐。他们只会不断地攻击你的痛点,以此来满足自己脆弱的虚荣心。

  “这些我也知道。但是,一时的粗鲁有时只能让我们逞一时之快,亲戚对于我们父母的关系更为熟络,我们父母可能就会受到他们的欺压。我不想因为我一时快意而换来他们对我父母尖酸的讽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比我聪明,要知道,暴力是对小人最快捷,最方便,最彻底的打击。

  “说得不错,但我们也要学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有时暴力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因为那些人还会记恨在心,再次报复你。”

  “好了。午饭你还吃不吃?”

  “……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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