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陈年旧事再被提起，心结稍解，终是无济于事。【上一章~】
文/安生
程兮辞是在凌晨三点多到的A市，晚上加完班往机场赶，下了飞机又打车连夜赶到她身边；庄子栗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喜欢趴在她身上睡觉的小家伙已经不在，先是吓一跳，摸到抱着自己的手才没有惊慌叫出声，轻轻把他的手挪开打算起床，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就把她抱回来让她再睡一会儿，一阵骚动过后，房间重归宁静。
床头的柜子上又多了一只小屁股，安安静静地加入了屁股大军。
不过天不遂人愿，七点半一到程昭旭准时睁开眼，深呼吸几次发现没人来抱，咧开嘴哇的一声就开始干嚎，程兮辞真想把他扔出去，她从床上弹起来着急忙慌地过去给他检查小屁股，抱着他先去外面客厅的卫生间让他便便。便便完换了纸尿裤，按医生的吩咐给他清理口腔，再洗把脸，抱回房间扔到程兮辞身上让他看着，转身去接了瓶温开水进来让他先喂程昭旭喝一点儿，动作干净利落。
她在当妈这件事儿上还算有天赋，一个人带孩子带了两个月，很快就摸清了程昭旭的生活规律和习性，所以如果不是生病和打针，程昭旭很少哭，每天例行公事的干嚎不过是为了提醒人家他要干嘛干嘛而已。
进入五月份A市的天气终于有开始转热的迹象，太阳也明媚得不像样，趁程昭旭有个亲爹看着，庄子栗把夏天的衣服都搬出来洗了洗挂到阳台上。洗完还觉得不尽兴，拖着程兮辞和言之阑一起把整个房子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连空调都没放过。
她听了好些天变态倍速的听力，脑袋成天昏昏沉沉的，做家务反而是个不错的放松机会。
原本打算抱着自己的小娇妻腻歪一天什么也不做的程兮辞被孩子和家务打败，任劳任怨地当了一天苦力，看庄子栗一直没什么表示，脸上顿时挂满了委屈，一直等到做完所有家务才抓住一个和她一起进浴室的机会。
言之阑约了人，做完大扫除洗完澡就溜了出去，所以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从房间出来庄子栗去厨房随便弄了点儿吃的当晚餐，他就在浴室里给他儿子洗澡，久违的小幸福让他一下子有些忘乎所以，给程昭旭随便泡了两下就抱起来，擦干穿上衣服，扔在小床上就跑去了厨房。
“傻媳妇儿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到楼下散散步好不好，顺便再到附近的广场上逛一逛。”
“吃完饭我要练听力，你带着小胖子去吧。”
“好不容易见一面，你怎么可以让我们爷俩儿自己去，我会揍他的。”
她瞥了他一眼把菜交给他拿出去，还没坐稳，听到程昭旭又在房间里开始干嚎，刚想起身，程兮辞放下碗飞速冲了进去，把程昭旭抱出来放到桌上躺着，美其名曰秀色可餐，扔在一边就不再管，小家伙自己止住了哭。
异地恋最大的问题除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就是，有了嫌隙不能马上填满，等到见面，一切都变了个模样。
吃完饭他还是把她拽了出去，只要摸摸她的小肚子说吃完饭就坐下会长肉肉，她就能乖乖听话回去拿包，软肋多且致命，怪不得容易被人欺负。他把停了两个月没人碰的车开出来，载着他们娘儿俩去了学校附近最大的广场，她一上车就戴耳机，抱着程昭旭坐在后面不说话。
这让他有点儿心塞，明明之前还说离开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见了面竟然冷淡成这样，感叹一句智商这么低还能这么善变，真是奇迹，下了车把程昭旭抱过来的同时也拽掉了她的耳机，本来想扔马路上的，可是看到她的眼神就收回了手，放进她包里勒令她不许再拿出来。
“这段时间你攒下的无理取闹的额度已经用完，现在开始乖乖听话。”
庄子栗一脸不解，问他：“我怎么了就无理取闹喂你把话说清楚。”
“谁让你不理我。”
“这是你在无理取闹吧。”
他单手抱着程昭旭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往前走，不由分说就剥夺了她不想说话的权力。
因为她不想逛街不想走动程兮辞就带他们去了电影院，工作人员看到程昭旭有些难为情地说万一小孩子在放映厅里大哭会影响到其他观众的观影体验，言辞很委婉，虽然被自己亲爸抱着的程昭旭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正在傻笑，但还是被拒绝进入放映大厅。
庄子栗觉得不好意思，想拉着他快走，周围大部分都是趁着假期出来嗨皮的学生，他们这一家三口实在太显眼。偏偏那工作人员语气一变换了个表情，说他们影院最近开通了主题影吧，可以选一个包厢进去点播想看的影片，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程兮辞已经点头答应说好。
他们俩一个喜欢恐怖片一个喜欢喜剧片，口味明显不太一样，但庄子栗没有特别想看的，就把挑选影片的权力交给了他，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再动，头顶是被程兮辞胡乱丢在沙发上的程昭旭，闲着没事儿伸出手咯吱他玩耍，整个人看着形如枯木没有一点精气神儿。
“傻媳妇儿你要不要试着看一看恐怖片。”
“敢放我一把小辣椒弄死你。”
他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传说中的暴恐小萝莉指的就是你，以前那个温软可人的小媳妇儿变成暴力狂，你说你要是长得再恐怖一点儿，小胖子一天下来得被你吓哭多少次。”
“不好意思，我可记得小胖子是被某人吓到才急着要降临人间的。”
传说中的某人听到她这么一说，当即决定选了一部很血腥的复仇片，对复仇精神的完美诠释堪称暴力美学的经典之作，如果会对血淋淋的画面感到不适，那这就是一部绝佳的“恐怖片”。
坐回到沙发上他把她的上半身抬起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至于程昭旭，反正他也看不懂，就打算把他放在一边不管他，两只手轻轻抚着庄子栗的脑袋给她顺毛，让她看到害怕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就说一声，他会义无反顾地把她抱住不让她被吓到，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不过庄子栗只是对恐怖片接受无能而已，对其它类型的片子都没什么特别要求，一看到电影开头就不咸不淡地说自己早看过了，仰头看着程兮辞，微微一笑说：“任何结局如我所愿的影片对我来说都算是喜剧片，这电影的一二部我都看过，这第二部比较温馨感人，还是第一部更血腥一点儿，有好多直接砍掉头砍掉四肢的镜头，老大，不如我们换一换？”
“还挺重口啊，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血腥电影没看过。”
“口碑比较好的复仇片基本都看过。”
“真是失策，还以为你只喜欢看那些没头没脑的喜剧片。”
“哈，我看过的不少喜剧片都是口碑超好评分很高的好不好。”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给她顺毛的手一直没停下，叹了口气：“暴恐小萝莉这个外号很适合你，改天要是我们能一起观摩几部口碑很好的恐怖片那就好了，这是促进我们之间感情升温的最佳方式，比上床管用，等以后七老八十了我们还能因为这种肾上腺素类型的影片来一次鱼水交融也不一定。”
庄子栗脸一囧，敲了下他的胸口让他不要乱说话：“小胖子现在能听得到我们的话，不许在他面前说这些，要是把他教坏了我跟你没完。”
“他本来就是个小坏蛋。”
片子的进度条在一点一点前进，程昭旭因为没人陪他玩很不高兴地嚎了两声，庄子栗改成平躺着让程兮辞把程昭旭放到她肚子上抱着，小脑袋习惯性地在她胸上蹭蹭蹭想找一个舒适的角度，看得程兮辞目露凶光，直接把他抱起来丢回到沙发一角。
“程兮辞你干嘛。”
他没理会庄子栗渐渐升起的怒气，戳了戳程昭旭的小肚子没好气地对他说：“这是我媳妇儿她的胸只有我能碰，臭小子找你老婆去。”
她皱紧眉头想坐起来，被他重新按了回去，忍不住要发怒，但看到他那孩子气的表情又忍不住偷笑，呼了口气，说：“回去给你摸啊乖，先把小胖子抱过来，要是把他弄哭等会儿就把你赶回S市。”
程兮辞一脸不爽地把程昭旭交还给她，趁机在程昭旭肚子上戳了好几下，小家伙禁不住养在她怀里翻啊翻的险些滚落沙发，笑得咯吱咯吱响，被戳完了一脸期待地看向他爸希望他能再跟自己玩儿一会儿，等来的只有程兮辞一个白眼。
电影才看了不到一半程昭旭就睡了过去，打打杀杀的声音丝毫没影响到他的睡眠，除了里面的人物发出比较刺耳的咆哮声会偶尔抽搐一下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能把他从梦中叫醒。她把声音调小，两个人继续安安静静地看着，等走出电影院已经是九点多。
他向上天祈祷下次再来看电影可以没有程昭旭这个电灯泡，晚上等他们娘俩儿睡着之后偷偷摸摸地把那个睡在自己妈妈肚子上的小家伙抱走扔回他的床，强行把她抱到身边才放心睡下。
庄子栗有个不算特别的毛病，和程兮辞在一起这么久，每次他给她找了不痛快让她想分手但又分不成的时候她会把精力全都放在和他无关的事情上面去，例如学习，例如工作，例如一些别的莫名其妙的小爱好。
女人有时候常常会因为自己的一些想象而陷入到低落的情绪中，一边想装大度和无所谓，一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所以常常生闷气，或者作出过激反应。这时候男人们不能说她们是在无理取闹，更不能漠视或者表现出不耐烦，因为会导致女人胡思乱想的原因，通常都出在男人身上。
她对人性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有一针见血洞悉人心的本事，也有固执己见冥顽不灵的毛病，在她看来，有过犯罪前科的和从没犯过错却一直蠢蠢欲动的人一样危险，例如属于前者的程兮辞。
疑神疑鬼的毛病在那次他说了对不起之后被放到最大，他越是表示会痛改前非不再和其她女人来往，她就越是怀疑那些话都不过是敷衍，分隔两地的时候，即便是在和他打电话，她也会不自觉地怀疑他身边是不是就存在着一个女人，自己的声音打扰了他们办事的心情。
虽然她不说，但她刻意选择无视他，以备考同传为借口把自己的耳朵用耳机堵住，他就知道了她心里在别扭着，虽然很窝火，却也不得不选择把怒火都压下去。
回到S市后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在某个加班到半夜的夜晚试着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没指望她会接，响了一声就挂掉当作思念的证据，然后看着办公室窗外的城市愣神。过一会儿她自己打了个电话回来，他下意识地把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打开，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靠近书架的那张沙发椅上，心里莫名感到惊喜。
同时问了对方一句怎么还没睡，愣了一下后同时笑出声，他坐回到椅子上，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她向摄像头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疲累了一整天的心瞬间快活不少。
“今天去了模拟同传室，表现得有点儿糟糕被老师批了一顿，老师说按我现在的水平和努力程度等到毕业都不一定能考过。”
“不怕，慢慢来。”
“可是慢慢来的话，我怕我有一天会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屏幕里的人缓缓靠下去蜷缩在沙发上，头发从沙发边缘垂下，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她的身影很久，听她小声地说自己有多笨反应有多迟钝，即便看不到她的脸也能想到此刻的她有多懊恼多失落。
她问他为什么半夜了还待在办公室不回家休息，他站起来把办公室的灯关掉，抱着电脑和手机躺到沙发上，看到她翻了个身，呼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要努力工作，赶快给你和小胖子一个稳定的家啊。等你毕业，我要正式把你娶回家，即便你不肯跟我领证，我也必须给你一场你喜欢的婚礼，我要看你穿婚纱的样子，然后让小胖子做我们的花童。”
“老大……。”
“不是吧，这样就被我感动了啊，告诉你一个秘密，跟我领证的话有大奖送，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忍不住笑出声，抬起上半身往摄像头那边看了一眼，重又躺下去，说：“什么大奖？把每个国家的国旗插到家门口的大奖吗？”
他没好气的啧了一声，好好的浪漫气氛都被她给破坏了，伸出手在电脑屏幕上弹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现在的小朋友还真是难取悦啊，为了把你追到手我连命都搭上了，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真让人伤心，傻媳妇儿，我发现你现在不仅傻，还暴力，还小心眼儿。”
“心情不好你还打击我，这日子你到底还想不想过了明明是你……。”
“说得好像现在我老婆儿子都在身边一样，这种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
“那就别过。”
“那你退学。”
“想得美。”
她躺在沙发上把腿抬高，白眼几乎要翻到天灵盖，威胁他要挂电话他这才赶紧认错求饶，可怜兮兮地说自己第二天一早要去法院听不到她的声音会没有动力，等她的两条腿重新立回去才幽幽叹了口气，说：“傻媳妇儿，答应我，毕业之后就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领证的事好不好，我保证，那样的错误我以后不会再犯，一错再错是蠢蛋才会干的事儿，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很乱。”
“那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认真考虑，这样以后就算我们吵架你提的也是离婚而不是分手，分手太容易，说几个字就能撇清所有关系。我知道，那次分开之后只要我有一丝丝动摇的念头，我们之间现在就不会是这样，只要想到万一那次我真的不再去找你我们就会变成一辈子的陌生人我就觉得后怕，隔得那么远，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我每次往A市跑的理由有多牵强吗？我不想再过那种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连走上去把你们分开的勇气都没有的日子，我希望以后我可以有光明正大的讨厌其他想把你抢走的男人的资格。”
“你知道有时候顺其自然可能会更好，感情也一样。”
“不一样”，他说，语气里充满了惆怅：“你说的顺其自然不过就是没有明确答复的拖延战术，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要么就是避而不见故意忽略。你第一次在F市过生日那晚我想追你的意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可你还卯足了劲儿假装不知道故意避开，要是那晚你跟我走我跟她根本就不会在一起，我又不是傻的女朋友跟在身边还处处追着你跑，那晚我在厕所外面等了你整整半个小时不见你出来才逼不得已和她一起走的你知不知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管不好自己裤腰带才会出现那样一个状况”，庄子栗翻了个白眼，把锅甩回他身上。
“明明是你之前一直跟我暧昧给我信心结果又突然翻脸不理我，我又不是神也会受打击的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跟你暧昧给你信心了？”庄子栗大叫，差点儿要从沙发上打个滚翻下去。
“那你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害羞什么脸红什么，你那表现分明就是喜欢我，后来你自己也说了你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想把我上了不是，你好意思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吗！”
庄子栗突然发现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这货竟然敢吼她不说还敢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怒上心头，明明就是色欲熏心还敢说自己受打击需要安慰，要不是知道这货一直不老实可能她真就信了他那一套说辞，被高铭明里暗里地警告那么多次她对程昭旭他爸的口才已经有了一个基本全面的认知，反正他总能找到由头把锅甩到别人身上。
沉静几秒换了几口气，她从沙发椅上坐起来，表情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幽幽扫了右边的监控一眼，忽然听到他说：“我不管，你连孩子都给我生了要是你敢提分手我就把小胖子送到孤儿院去谁都别想独自养他，反正我早就想把他扔掉了有本事你就分手啊。”
“程兮辞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只是想娶个老婆结果连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人性。”
“噢，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结果你还是没把我当你老婆？既然这样，那我们领证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反问终于成功让程兮辞哑口无言了一次，和他斗智斗勇这么久，要想赢他还真是困难啊她心想，然后在听到他那边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挂了电话跑回房间开心得打了几个滚。
有人说当你因为某个人喜怒无常却不自知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就已经有了那个人的位置，因为你心跳的速度被他牵动着，心动都是为他，他于你，是根深蒂固亘古不变的念想，直至情深终老，直至时光变作物是人非。
凌晨三点他发来一条短信，用一种委屈至极的语气说：执政上岗才方便帮你打跑想追你的小白脸嘛，何况我努力挣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让别人骂我是包养你的奸夫，我是律师，你舍得让我做这么多不合法的事情吗？
舍得吗？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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