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萱儿陪着老妈在北京逛了几天,所有好玩的地方,美食丰盛的店铺,都差不多被她们踏烂门槛了。
今天早上,老妈又试图叫醒萱儿,这次是让萱儿带她去跳广场舞,萱儿肯定说什么都不愿意了,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后来老妈突然说了一句话,萱儿就马上从床上弹起来。老妈很认真地对萱儿说:
“想去和你爸见一面吗?”
“老妈,你...”萱儿欲言又止,“今天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我的确很讨厌他,但不是讨厌他背叛我们,而是讨厌他所有事情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宁愿离开我们,也不愿意给我们添麻烦。”
“妈,你在说什么呢?你们当初离婚不是因为?”萱儿越听越糊涂,根本听不懂老妈在说什么。
“其实,当初他离开我们,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了病,后续治疗会有很长的手尾,他不想拖累我们。”老妈的眼角闪着泪花,声音开始颤抖,但是她仍然执着要讲下去,“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他父母不管他,由他野生野长,所以长大后造成他性格孤僻。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很不爱说话,我们的对话只有两三句,真好笑,明明我是话那么多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上他,可能就是互补关系吧。”
老妈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虽然他没有得到过父爱和母爱,但是他却用自己的一套方式爱着你,自从你出世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许多,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你逗你玩,那时候,他笑得像一个小孩。父母欠他所有的爱,他全都浪费在你的身上。”
萱儿静静地听着,也忍不住掉下眼泪,老妈继续说下去:
“他工作很认真,虽然这样赚钱很辛苦,但是为了你以后能过上更加好的生活,他真的在拼命。只是后来,他知道自己病了,不是一般的病,那是一种富贵病啊,家里的经济来源本来就是他,哪里有这么多钱呢。他的父母,根本不舍得拿钱出来给他,他没有办法,只好离家出走。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行李,就狠心地离开了。我在门口拦着他,他推开我,我真的阻止不了他。”
老妈的情绪开始激动了,不断抽泣着,萱儿抱着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老妈仍然继续说:
“后来他说,千万不要把实情告诉你,他不想你为了同情而去找他,他想要你心里恨他,恨到不想看见他那种程度。我真的照做了,后来他也杳无音信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萱儿情绪失控了,对着天花板大喊,疯狂地抓着头发,哭得停不下来。这次换老妈抱着她,紧紧的,不想让她乱来。像哄小孩一样,
“好了,乖女儿,别这样。他不想看见你这样。”
“那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
萱儿情绪稍微有点平静下来了, 她的确想去看一眼自己的父亲,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只是怕老妈伤心所以从来没有提出来,今天才知道父亲当年离开是另有原因的。老妈打开手机,递过去给萱儿看,说:
“在我来北京之前,他给我发过信息,他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北京一所孤儿院照顾那些孩子,他说照顾他们,就像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很开心。”
萱儿看着那条短信,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2
萱儿和老妈来到他所在的孤儿院,在门口静静地观看,他走出来了,帮小朋友们晾晒被子床铺,一件件细心整理。这时候,一个小朋友走过来,抱着他的腿,撒娇地对他说:
“我要听故事,我要听小熊的故事。”
“安安乖,等会儿我把活干好了再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好呀,一言为定哦。”
小孩伸出手指,与他拉拉勾。
3
萱儿走过去,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他突然转过身来,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萱儿,也许血缘感应,他怔住了,双手不知如何安放,不知所措。他感觉这个女孩与众不同,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感觉看见她内心很激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要从她的身边走过去。萱儿叫住他:
“爸。”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他停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听错了吧?怎么可能!
萱儿早已泪流满面,继续叫着他。他也哭了,转过身来,看着萱儿,问:
“你怎么来这了?你妈呢?”
“我已经在北京工作好几年了。”
萱儿跑过去抱着父亲,像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一样,虽然早已忘记了那种感觉。站在门口的老妈看见这一幕,已经控制不住情绪,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试图不发出任何声音,难受地哭了。
5
诺达的孤儿院,很安静,小朋友们已经在里面睡了个安稳的午觉,外面只剩下三个人的抽泣声。
三个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谁都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按捺不住了,首先说:
“你们今天怎么会来了?”
“你的病还好吧?”老妈问。
他停了一会,接着说:
“还是老毛病,发作时很难受,还好在这里能给我点钱买药,不至于病情加重,还可以撑几年。”
“爸,跟我们回去吧,我去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你治好。”萱儿说。
“萱儿,看见你今天如此有成就,我很开心。”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我老了,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当初的不告而别,我很对不住你们。幸好后来你们都过得挺好的。”
“你回来吧,和我们团聚,让女儿重新感受一下父爱。”
他看着萱儿,想起当初还在蹒跚学步的宝宝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哭声,是刚才求他讲故事那个小孩的声音,他对她们感到抱歉,然后马上冲进去。
“他如此深情,宁愿痛苦自己,也不愿意带给我们麻烦。”萱儿眼含泪水,说出了这句话。
6
所有的父亲好像都不怎么爱说话,总是用行动证明自己对孩子的爱。这个世界上,唯有父亲最深情。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第7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