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浓浓的冬意,一路西行,抵达贵州西江。在观景台上凭栏俯视,苗寨古城一览无遗,当地苗族居民傍山而居,层层叠叠,一条江河穿寨而过。到了华灯初上时,家家户户的灯光亮起,像繁星点点,煞是好看。盘桓两天后兴尽而归,路过湘西某市时,突然想起此地的两位大学同学,心意一动,何不去拜访一下?
冬日寒意侵袭,两位同学却热情似火,一前一后过来接我。我忘了说了,这两位同学是一对伉俪,在大学时就卿卿我我,毕业后男同学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女同学研究生毕业后追随而来,相对于大学里的无果花爱情,这也算是功德圆满。
寒暄过后,发现女同学略有发福,男同学变化不大,依旧潇洒落拓,不拘小节。谈起当年大学生活的种种和毕业后同学际遇的种种,不免唏嘘感概一番。
男同学当年与我一个寝室,毗邻而卧 。他在大学就是出了名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当时美国电影《阿甘正传》火爆一时,有人觉得男同学时不时冒出的傻气与阿甘酷似,开始叫他阿甘,一直叫到现在。
在电影里,阿甘与人为善,执着坚韧,为了达成目标不计得失,在别人看来傻里傻气,其实里面包涵了大智慧。而我们这位男同学同样有大智慧,把家庭事业经营的风生水起。
在家庭上,他特别注重亲情,把两边的兄弟姊妹一一安顿。妻弟一家,姐姐一家,在自己家吃住十多年,弄到家里人满为患,小孩满屋,他毫无怨言,反而如鱼得水,十分享受。
在经济上轻财重义。妻弟要搬出去住,他给其买一套小套房,名字写谁的无所谓,惹得老丈人都为他“打抱不平”:这名字一定要挂女婿的,以后这房子还是要交还女婿的。结果呢?名字最后挂在妻弟上,他不以为意:不要紧,我混得好这套房算不了什么,我混得不好一套房也帮不了我什么。人生豁达到这地步也够让人叹为观止了。妻妹在外地做生意不顺,不免要举债。他得知后,心心念念要帮衬她,常对妻子念叨:如果家里有钱就好了,可以帮帮她。有次妻子打牌赢了一千多元,他硬是逼妻子给其妹妹发了1000元的大红包,妻妹感激涕零,连连说“感谢姐夫”。可是他不知道,妻子暗地里接济了妹妹10多万元,这是女同学私下告诉我的。原来这阿甘是甩手大掌柜,工资收入全交妻子,完全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也不知钱的去向。每次身上没钱了就向妻子讨要。他对我说:钱我全交给她打理,我是不管的。说完一脸自得,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在婚姻上,他与妻子也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如果回到家,发现妻子不在,他会心慌地到处打听,一听到妻子在回家的路上,立即下楼等她。20年的老夫老妻了,还像初恋情人一样浓情蜜意。妻子多年前有一次拿出30万元去投资,最后血本无归。妻子欲哭无泪,满怀愧疚,没想到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是说:亏了就亏了,不要太自责,我混得好这钱算不了什么,我混不好这钱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豁达。在别的家庭会引发雷霆万钧的家庭战争,在他家却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都说在婚姻里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婚姻才能长久,可他倒好,两只眼睛都闭上了。多少糟心的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能举重若轻地处理好。
在单位,他也处处受欢迎,一步一步走上领导岗位。在中国的官场也好,企业也好,人际关系往往很复杂,要想立得住,站得稳,还能一步一步上去,分寸拿捏很重要,还得有高超的踩钢丝般的平衡能力。他做到了,凭得是一派天真和纯良吗?肯定还有点其他的。一次,下面有人因某事给他送了10万元钱,他二话没说就退回去了,别人不理解,他振振有词:这钱我能要吗?我收了这笔钱,以后还怎么能在他们面前挺直腰杆说话!这就是大智慧,阿甘式的大智慧。
面对这样一个阿甘,我自照自己,不免汗颜,就像鲁迅先生所说:要榨出皮袍下面藏出的“小”来。
好男人不用到书里去找,不用到影视作品里去找,他们就在我们身边,看起来平凡、普通,却行走在天地间,自有一段风流。(此文发布后,接到很多女性朋友的询问,纷纷表示要预订一个,我只有王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