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什么叫沟通?
就是用对方的语言讲述你的道理,而不是用自己的语言讲述自己的道理。
什么叫辩论?
就是用对方的逻辑证明你的观点,而不是用自己的逻辑证明自己的观点。
什么叫销售?
就是让客户觉得他占了你的便宜,而不是把自认为便宜的东西卖给客户。
什么叫好感?
就是让别人觉得他在你眼中有多么优秀,而不是自己证明自己有多优秀。
什么叫理解?
就是用对方的立场看待自己的观点,而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强调自我感受。”
翻一本书,其中写到:
“我愿意想到,他们为了保卫其人性的自由,甚至会采取并不审慎的行动。
一个有学问的德国人,向我说起他当兵的那一年,他告诉我假如再多一两个月他就会通过自杀来得到解脱。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勇气让我坚持不了一年。羞辱,愤怒,厌恶,会使我发疯。在学校时,我们每周都要在操场上“军训”一次。我只要一想到它,即使在四十年之后,我都会为那个巨大的苦恼战栗—在当时我是经常为此难受的。那种毫无意识的机械训练,本身就几乎让我无法忍受。我讨厌站在队列里,听到指令时一下子把胳膊和腿伸出去,被迫整齐地踏出脚步。我觉得失去个性非常丢脸。然后,当我站在队列里,那个操练军士斥责我无能—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当他把我叫成“7号”时,我感到无比耻辱和愤怒,我不再是一个人,我成了机器的一个部件,我的名字是“7号”。见我旁边的人兴致勃勃、热情积极地进行操练,我常感到惊讶。我盯住那个小子,问自己,怎么我和他的感觉会有这样大的差别。他们还与军士交朋友,有的为“越出界限”和他走在一起感到得意。左转,右转。左转,右转。对我而言,我想自己从没像憎恨那个肩膀宽大、表情严厉、声音刺耳的家伙那样憎恨别人。他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觉得是一种侮辱。远远地看见他我会转身跑开,以免不得不向他敬礼,甚至神经变得紧张不安—这一点使我非常痛苦。如果有谁伤害过我,那就是他,他给我带来了身心两方面的伤害。我极其严肃认真地认为,自己从少年时代就有的紧张不安的问题,即起源于那些该死的操练时刻;我也相当确信,正是从那些不幸的时刻开始,我产生了强烈的自尊—它成为我最麻烦的个性之一。这种性情当然是存在的,我本应该使其减少而不是加剧。
在比较年轻的时候,我因为想到在学校的那个操场上只我一人才敏感得如此痛苦,会自鸣得意。但现在我非常确信,我的许多同学当时心里都把自己的反感压制着,即便那些喜欢操练的孩子般的人,我相信了青壮年的时候,欢迎对自己及其同胞强行征兵服役的人也寥寥无几。从某种角度上讲,英国在被人征服下流血牺牲,也远比以热心积极或不假思索地接受强行征兵的办法获救好些。这种观点不会被英国人认可,但假如有一天热爱英国的人谁也不再怀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么这对于它将是一件遗憾的事。”
(“四季随笔”(英)乔治-吉辛著;刘荣跃译;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
读这段文字,让我想起来那个少年,前几天读到的。第一次,是看到新闻的标题,知道发生了枪击,有人被别人枪杀了。第二次,是读到一篇杂文,对这事的发生既震惊又迷惑,知道了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枪击了他的几个教官,我当时猜度的话,是他从与这几个教官的接触中感受到了伤害、然后进行了报复。第三次,是读了又一篇的新闻,知道了一些细节,有点像是他的期末考试,在实弹射击这项测试中,他将本该射向靶子的子弹,射向了几位受害者,这篇文中,有一句说的是他大概没有想要射向他射死的第一位的,我当时猜度的话,他射死的第二位大概是他本来就想射死的,这一位五十多岁的军士长,或是在之前的日常训练的言行之间、就令他心怀愤恨?
如是。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就好像去到了那个少年的心底。如是,先前读到的这些情节,与眼前成列的这些文字,交织在了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如是,我猜度:这个少年,或许之前读过这段文字?相距一百多年啊,这世界好像早已经天翻地覆了似的?其实呢,在这个人和那个人的心底流淌的那条细流,看着是那么相像?
读这段文字,让我想起来我在那个少年的年龄。那是入学的头半个月吧?气温足够的高,远远高过你需要启动空调的温度。我们身穿着长衣长裤,站在操场上,任汗水将衣裤湿透,让阳光把衣裤烤干,等到下午脱下来洗的时候,见到衣裤染上了白渍,那是盐啊。
后来,还有好些这样那样的训练,不是每一次的训练都让自己觉到喜欢,不是每一次的训练都让自己觉到讨厌。总体而言,是每次训练之后,都让自己觉到某种振奋或者安宁。如此以致于,四年之后,我走出学校的时候,阳光的颜色,深深地染进了自己的皮肤。
读这段文字,让我想起来你这个学期参加的那次军训(在写到这时)。我看到:阳光的颜色,深深地染进了你的皮肤。想起来有一则视频:有两列的同学相对着伸出胳膊搭出一座桥,齐肩膀高的桥,你站在另一队中,你们将要从这座桥上依次地爬过。轮到你了,你在爬啊,你从桥的这头爬到了那头,你重又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早上,我看到了那一对父女走在廊道上。那时觉到庆幸:赶巧不巧,不早不晚。实际是自己下来得有点太晚。昨天,或者另一天,我也看到了他们两个的,那时我已经转了一圈回来,停下来,看一会,看着他们走向路边,路边停了车在,接下她会上车奔去学校。
早上,我转圈回来的时候,将那棵榕树再一次拍下。头一次,它让我联想到了:社。它让我联想到了象征着一个社的那棵“社树”。就像立在这个村口、那个村口的大树或者老树,成了这个村、那个村的一个标识。你走向它时,你像见到有一位老人在将你迎候。
那段文字,让我对那个少年有了多点了解。而整个的回顾,借助于这段文字和这个少年,有点像是“幸灾乐祸”之余的那种庆幸,或者说感激:在我自己经历过的林林总总、一次又一次的这种训练中,所遇到的所有的教官,没有一个让我像他或他那样心生愤恨。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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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拂拭尘埃(一六八) 2020.12.02
接近于小区东门的时候,在路边的草丛中有一阵声响。小黑就走在那路边,它抬起本低着的头,朝草丛中看去,我也停下脚步,顺着它的视线,朝草丛中看去。高高的狗尾巴草,好像有些还在晃动着。可以猜测出:那里有一只猫,在它觉察到小黑的临近时,走向了草很深的地方。
小黑打量了一番,走向更靠近草深的位置,甚至将头伸进了草里。正在嘀咕它是整个地钻进去还是怎样,它猛地将身子倒退了出来。它又伸进去一下,又倒退出来一下。然后它将视线转向别处,那模样是想走开了。我还在原地待着,它又将视线转向草丛中,直到我做出走开的示范。
猫和狗,是我们每天都要谈到的。因为运动会的缘故,时间表有所调整,傍晚的时候,我们下去。先前见到有同学的家长说,她个同学先前在下面喂猫以致回家晚了。我们这次就直接往那同学可能喂猫的地方去,结果一只猫也没遇上,除了小径上行走的人陪伴隐没在夜色中的小黑。
路过栅栏墙边上的那片草地,将装在裤兜里的手电筒给她,她明白这是我预先就做好的一个准备。草地的这儿、那儿有狗屎,手电筒的一个用场就是干这个的,另一个没有派上的用场是照猫的。临出门的时候,她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干了的橘子皮,想着用它来扔猫的,也没派上用场。
在就要走出那片草地的时候,她摔倒在了地上,因为地上的一个凸台。她就在我的面前摔下去,问她:你有没看到这个凸台的?看到了。我们走得并不快:那么,你怎么会摔倒的?她没有啃声,只有她明白她摔倒的缘故。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没啥表情。担心她的膝盖可能摔着。
不要过一会,你觉得膝盖疼?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她打着电筒在前,我跟在后面。我们要去她跳绳的地方,那附近通常有一些猫出现,因为有人在那定点喂养。她喊了一声,说看到了两只猫,说看到了四只发光的眼睛。我循声见到了一只猫,它在快速地跑开,一下就不见了。
到了跳绳的位置,那儿有位女子,跟我年龄相仿,正举着手机在灌丛边上走着,像是要去向那放了喂猫的食物的地方。问她:你在喂猫?她说是,她说很奇怪:平时会有几只猫出现的,今天一只也没见着。她这么说的时候,小黑追了一阵猫回来了,走在了她的脚边,她瞧了它一眼。
我告她:我们在让狗轰猫呢。她说狗打不赢猫的。我们只是让狗追猫玩。噢。她继续用她的手机照着灌丛中在找着什么,然后进楼里去了。在跳着绳的她开腔了:你和刚才那个阿姨,认识?不认识。那你和她说话的样子,怎么像你们认识一样?你们打招呼的样子,也像你们是认识的。
不知道怎么回她。我看到了那人冲着那放喂猫的食物的方向去,看到那人的眼神像是在找猫,所以猜了那人是喂猫的,进而开启了和那人的交谈,如是而已。先前,从那她那同学可能喂猫的地方过,一只猫没见着,向她感叹:怎么人家喂猫的来了,猫就出现;我们来了,猫就不见了?
她说:那当然。猫本来在那里看着,喂猫的来了,它们就出来了;我们来了,它们就躲起来了。边跳绳,边聊着猫和狗,她问:猫和狗,你是偏向哪一边?我站在中间,不偏不倚,不偏向任何一边。不是吧?嗯?我看你是站在猫一边,总说狗的坏话吧?小黑这会正在眼前的地上走着。
笑一笑,她无非是在说自己经常说它笨,尤其是在我们都看到了狗或者猫,希望它也看到的时候,它大多总看不到,有时候像是它有意不看到那样。暗淡的灯光下,从它的头这一端看过去,头和胸显得宽大、腰显得窄,依稀有些狮子的模样,喊她看,她看看,摇摇头:你看它的耳朵。
她在跳绳的那会,我留意盯着小黑,以防它跑去那放了食物喂猫的地方偷吃。大多的时候,它会因为惦记着追猫,而忘了觊觎那些食物;少数的时候,它要是因为把猫追丢了,或者有些无所事事的话,就会想起去那些食物中找它能够吃的。她跳完了,我们要走开了,它正在那边上勾着头。
分辨不了它这会是要在那干啥呢,赶紧一声喝,向它发出召唤。经常会这样,它埋头在草地里,像是用嘴巴在拱着,找什么吃的。那大多是它特有的探究,嗅着那儿特有的味道。以前会更多地干涉它,以为它在找吃的;后来会较少地干涉它,以为它在探究着,那属于它的一种精神生活。
那次太阳正大,那儿有一个人在放风筝,我们就走过去看。在我们走向那人的短短路途上,那只风筝已经由接近于地面,爬升到了过五百米的空中。那人正在走向阴处,躲避那有温度的阳光,这阳光让我们的额头觉到了微微的湿润。离开那人,我们又走进了阳光底下,小黑跟在后面。
每一次,我们停下来,小黑在分辨不了我们是要继续往前还是返回的情形下,它都快速地、一路小跑地退回到了那阴处。它大概比我们更敏感于那阳光带来的温度。先前的那个上午,我们在阳光底下挖了一棵小树苗,它在边上守着,它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这一次还好,尾巴始终翘起。
那次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迎面遇见一位年轻的妈妈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了一个冲天辫,戴了一定顶端敞开的帽子,看着她走过来,看着她那小辫子,看着她被口罩遮掩的小脸,正在默念:好可爱的小女孩。她说出一句,脸上带着笑,先朝着小黑、再转向她妈妈:好可爱的,小狗狗。完成于2020年12月0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