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天龙主1.7

第7章:清航空队的警报

清航空队的旗舰“启明号”悬在仙女座旋臂的边缘时,正是这片星域的“鎏光季”。

从舰桥的观测窗望出去,整个宇宙像是被打翻了的琉璃盏。淡紫色的“鸢尾星云”正处在爆发期,亿万颗新生恒星在其中挣扎着舒展光翼,将周围的星际尘埃染成粉金两色,像是谁在天鹅绒上撒了一把融化的宝石。更远处,“锁链星环”如一道断裂的银链,亿万块冰岩在引力拉扯下缓缓旋转,反射着来自仙女座核心的蓝白色强光,每一块冰岩上都凝着淡蓝色的霜纹,像是上帝随手画下的星图草稿。

羽志罡站在舰桥中央的指挥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合金台面。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舰队制服,肩章上的“清航”二字泛着冷光——这是任小丹特意为舰队设计的新制服,用月球玄武岩纤维混纺而成,既能防辐射,又比传统仙袍更便于行动。他望着窗外流转的星云,喉结动了动,想起三百年前第一次随辰龙出征时,这片星域还是暗无天日的战场,如今鎏光季的绚烂,倒像是宇宙在悄悄偿还当年的血债。

“总管,”通讯器里传来三队队长赵野的声音,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雀跃,“猎鹰七号刚掠过锁链星环的第三段,发现冰岩上有新的结晶,光谱分析是硅基生命的休眠孢子,要不要停下来采集样本?”

羽志罡嘴角弯了弯。赵野是地球“新航天一代”的代表,出生在月球广寒宫基地,眼睛里总闪着对宇宙的好奇,不像他们这些从战火里爬出来的老兵,看什么都带着点警惕。他按下通讯键,声音沉稳:“不必。按巡逻路线走,硅基孢子记坐标,回程时让科研舰来取。注意保持警戒,这片旋臂边缘去年发现过暗影族的残留信号。”

“收到!”赵野的声音带着笑意,“猎鹰七号、九号、十一号,保持三角阵型,距离三百公里,继续纵深——”

话音未落,舰桥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蜂鸣。不是常规的通讯警报,也不是能量过载的提示,而是一种尖锐到几乎能割裂耳膜的高频噪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正往人的耳蜗里钻。指挥台的全息屏幕瞬间炸开一片乱码,原本流转的星图被撕裂成无数闪烁的碎片,淡紫色的鸢尾星云在屏幕上扭曲成一张痛苦的脸。

“怎么回事?”羽志罡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从军三百年,听过陨石撞击的轰鸣,见过暗物质爆炸的巨响,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它不来自物理冲击,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尖叫”。

通讯官李响脸色惨白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疯狂跳跃:“总管!是广谱探测器发出的警报!坐标RA 04h 20m,Dec +41° 16′,距离我们约1.2光年处,有未知能量场正在扩张!”她调出探测器的实时数据,屏幕上的乱码渐渐凝聚成一道跳动的猩红曲线,“这能量场的频率……太诡异了。既不是天庭的仙力波动(仙力频率通常在0.7-1.2赫兹,呈正弦曲线),也不是地球科技的核能频率(1.5-2.0赫兹,带脉冲特征),更不是暗影族的暗影能(负向频率,呈锯齿状)……它像是……像是把所有已知频率揉碎了再重新拼凑,完全无序!”

羽志罡盯着那道猩红曲线,它在屏幕上疯狂扭动,时而尖锐如峰,时而平缓如谷,甚至有几次出现了“时间重叠”的波形——同一时刻,同一坐标,竟显示出两种完全不同的能量强度。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宇宙物理法则,就像有人在纸上同时画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让它们在某个点拧成了麻花。

“观测窗转向目标坐标!”羽志罡沉声下令。

舰桥顶部的观测穹顶缓缓旋转,淡紫色的鸢尾星云被挪到边缘,视野尽头渐渐浮现出一片奇异的光晕。那不是恒星的暖光,也不是星云的柔光,而是一种介于灰白与墨黑之间的“无彩色”,像一块被水泡得发涨的脏棉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膨胀。它所过之处,鸢尾星云的粉金色光芒像是被吞噬了,锁链星环的冰岩在光晕边缘明明灭灭,像是烛火遇到了狂风——有几块冰岩甚至在光晕触碰到的瞬间,无声地崩解成了宇宙尘埃,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留下。

“那是什么……”李响的声音带着颤抖,“探测器显示,它的扩张速度在加快,从最初的每秒300公里,现在已经到了每秒500公里。按这个速度,再过十二小时,就会覆盖我们现在的位置。”

羽志罡的目光落在那片灰白光晕上。它没有边界,没有核心,甚至没有温度——探测器显示其区域内的绝对温度是-273.15℃,也就是宇宙的最低温度,连热能都被“抹除”了。他忽然想起辰龙曾说过的话:“真正的恐惧不是张牙舞爪的敌人,是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却眼睁睁看着它靠近。”

“赵野,”羽志罡再次按下通讯键,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猎鹰七号、九号、十一号,立即改变航线,前往目标能量场边缘侦查。保持安全距离,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退。”

通讯器里沉默了两秒,才传来赵野的声音,刚才的雀跃消失了,多了几分凝重:“总管,那片能量场……看起来不对劲。要不要等旗舰支援?”

“来不及了。”羽志罡望着屏幕上仍在攀升的猩红曲线,“你们是三艘最灵活的猎鹰级,配备了最新的‘星尘护盾’,先去摸清它的底细。记住,不要进入能量场内部,就在边缘观测,每五分钟发一次实时数据。”

“收到!猎鹰七号明白!”

“猎鹰九号明白!”

“猎鹰十一号明白!”

全息屏幕上,三个绿色光点偏离了原定航线,像三颗勇敢的萤火虫,朝着那片灰白光晕飞去。鸢尾星云的粉金光晕在它们身后流淌,锁链星环的冰岩反射着冷光,整个宇宙在这一刻安静得可怕,只有舰桥里的警报声还在固执地尖叫。

羽志罡点燃一支地球产的“昆仑烟”——这是他从董之将军那里讨来的,说是能安神。烟丝燃烧的火星在观测窗前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的忧虑愈发浓重。他看着那三个绿点越来越接近灰白光晕,直到它们的边缘几乎要碰到一起。

“猎鹰七号报告,距离能量场还有500公里。周围空间在扭曲,星光经过时会变成彩虹色,像是被打碎的棱镜。”赵野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探测器捕捉到一种低频嗡鸣,不是声波,是空间本身的振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猎鹰九号报告,能量场边缘有细小的黑色碎片在漂浮,像是烧焦的纸灰。采集样本分析,发现是纯碳结构,但分子排列完全无序,不像是任何已知物质。”九号驾驶员林夏的声音更冷静些,但尾音还是抖了,“护盾读数在下降,能量场在吸收护盾的能量!”

“猎鹰十一号报告,”驾驶员陈默是个话少的老兵,“我看到能量场里面……好像有影子在动。不是实体,像是光被挡住的痕迹,但没有光源。”

羽志罡的心猛地一沉:“立即撤退!所有数据打包传回,马上离开!”

“收到——”赵野的声音刚起,通讯突然中断了。不是信号干扰的沙沙声,而是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戛然而止。全息屏幕上的三个绿点同时闪烁了两下,然后,猎鹰九号和十一号的光点瞬间熄灭,像是从未存在过。只有猎鹰七号的光点还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在能量场边缘剧烈地抖动,光芒忽明忽暗。

“赵野!林夏!陈默!”羽志罡对着通讯器大喊,声音嘶哑,“回答我!猎鹰七号!听到请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舰桥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李响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指尖在发抖——她知道,在宇宙中,通讯突然中断往往意味着最糟糕的结局。窗外的鸢尾星云依旧在流淌着粉金色的光,锁链星环的冰岩还在缓缓旋转,可这片绚烂的星域,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十倍,指挥台的时钟滴答声在寂静的舰桥里格外清晰,敲得人心里发慌。羽志罡盯着屏幕上那个挣扎的绿点,烟蒂烧到了指尖也没察觉——他想起赵野上次休探亲假时,曾兴奋地跟他说,要带月球基地的女朋友来看仙女座的鎏光季,说这里的星星比地球的烟花还好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当第三个小时的钟声敲响时,全息屏幕上的绿点突然猛地向外一蹿,像挣脱了束缚的鸟,疯了一样朝着启明号的方向冲来。

“是猎鹰七号!”李响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半米,“它出来了!正在脱离能量场!”

羽志罡冲到观测窗前,心脏狂跳。只见一艘银灰色的猎鹰级飞船正从灰白光晕里冲出来,船体周围还缠着几缕淡灰色的雾气,像是被能量场吐出来的残渣。它的飞行轨迹歪歪扭扭,左翼明显受损,冒着黑烟,速度快得几乎要解体——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开启启明号的牵引光束!”羽志罡吼道,“医疗队、检修队准备!快!”

启明号的腹部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束,精准地缠住猎鹰七号的船体。当飞船被缓缓拉进启明号的停机舱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猎鹰七号的外壳像是被扔进了岩浆又捞出来,原本光滑的银灰色舰体布满了焦黑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裸露的金属骨架,像是被啃过的骨头。驾驶舱的玻璃碎了一半,残留的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检修队员穿着防护服爬上去,敲了敲船体,发出空洞的回响——整艘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总管,”检修队长掀开驾驶舱的残骸,声音带着颤音,“里面……没人。”

羽志罡挤过去,一股混合着焦糊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驾驶舱里一片狼藉,座椅被撕裂,控制台烧成了黑炭,原本应该坐着赵野的位置上,只有一摊早已凝固的暗红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被彻底蒸发了。

“数据记录仪呢?”羽志罡的声音干涩,“有没有留下什么?”

队员们在残骸里翻找,突然,一个队员指着驾驶舱的内壁,声音发僵:“总管……你看这里。”

羽志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焦黑的舱壁上,有一行字。不是刻上去的,也不是写上去的,像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直接“印”在上面,笔画扭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那液体还在微微发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两个字。

“熵,将至。”

“熵……”羽志罡盯着那两个字,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字他在古籍里见过,是上古时期“混沌箴言”里的字,可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一时想不起来。他只觉得这两个字像是有重量,压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响,”他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命令的尖锐,“立即接通天庭的‘天枢通讯阵’,最高优先级!我要向玉帝和太白金星实时传输所有数据——包括这两个字!”

天枢通讯阵是天庭与宇宙舰队的专用通讯通道,由北斗七星的星力驱动,能在瞬间跨越亿万光年。当启明号的信号接入时,天庭的凌霄宝殿正笼罩在清晨的霞光里。

太白金星刚从紫微星殿的藏书阁出来,怀里还抱着几本关于混沌时期的古籍。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道袍,须发皆白,手里拄着的玉如意上还沾着昨夜观星时落下的露水。听到通讯官的急报,他快步走到殿中央的水镜前,水镜里先是映出羽志罡凝重的脸,然后是猎鹰七号焦黑的船体,最后,定格在那行暗红色的字上。

“熵……将至……”太白金星看到那两个字时,手里的玉如意“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他活了九万八千年,看过开天辟地的余晖,见过女娲补天的霞光,亲历过巫妖大战的惨烈,可从未有哪个字能让他如此失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气,连眼角的皱纹都在发抖。

“混沌箴言……”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熵者,无序之极,混沌之终,万物归墟之始’……是它,真的是它……”

周围的仙官们面面相觑,没人懂他在说什么。托塔李天王刚想问“金星大人,这‘熵’字是什么来头”,就见太白金星猛地转身,连掉在地上的玉如意都没捡,踉踉跄跄地朝着玉皇大帝的寝宫跑去。他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平日里仙风道骨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快!快禀陛下!”他一边跑,一边对着周围的仙官大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宇宙……宇宙或将有大劫!比巫妖大战更烈,比暗影入侵更甚的大劫!”

霞光从凌霄宝殿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他慌乱的背影上,将那背影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南天门,云海翻腾,几只仙鹤被惊得振翅高飞,却在飞过某片云层时,突然化作了点点星光,无声地消散在风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越过了宇宙的边界,正朝着这片看似平静的天庭,缓缓压来。

而在亿万光年外的仙女座旋臂,鎏光季的绚烂正铺陈到极致,却偏被那片灰白能量场撕出一道狰狞的裂口。

鸢尾星云此刻像一朵被揉碎的巨大芍药,核心处的新生恒星群正经历着“光蜕期”——它们外层的气体壳在引力坍缩中炸裂,喷涌出亿万道粉金色的光流,有的如丝绸般垂落,在星际尘埃中荡出涟漪;有的像烧红的金丝,扭曲着缠向更远的虚空。最亮的那颗“鸢尾之心”恒星,正将一团橙红色的日珥抛向星云边缘,日珥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光尾,遇冷后凝结成细碎的光粒,像一场永不落幕的金色流星雨。这些光粒落在近处的“琉璃星”上,让这颗全是透明晶体的行星泛起七彩光晕,晶体的棱角将光折射成无数道光束,有的射向锁链星环,有的撞在暗物质云团上,碎成一片迷蒙的光斑。

锁链星环则像一条被拉长的银链,从鸢尾星云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旋臂深处。构成星环的冰岩大小不一,最大的那块“锁心岩”足有月球那么大,表面覆盖着百米厚的蓝冰,冰层里冻着亿万年的星际气体,在恒星光照下透出淡淡的青紫色,像一块嵌在宇宙里的巨型蓝宝石。较小的冰岩则像散落的钻石,有的在引力拉扯下相撞,碎裂成更小的冰晶,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相撞的瞬间会迸出淡蓝色的火花——那是冰岩里的甲烷在摩擦中燃烧,火花落在星环的尘埃带上,又点燃一片细碎的光,远远看去,像有人在银链上挂了一串会眨眼的灯笼。

可这片本该让所有宇航员驻足惊叹的绚烂,此刻却被那片灰白能量场啃出了一块丑陋的“空白”。

能量场的边缘像一锅正在沸腾的灰粥,翻滚着、扩张着,所过之处,鎏光季的绚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离它最近的那片“琉璃星带”,原本该在恒星光照下泛着七彩流光,此刻却像被泼了墨——最外侧的三颗琉璃星已经失去了光泽,透明的晶体表面蒙上一层灰白的雾,雾里隐约能看到晶体在无声碎裂,细小的晶屑从星球表面剥落,飘向能量场时,没等靠近就化作了虚无。

更惊人的是能量场边缘的空间扭曲。一束从鸢尾之心射来的粉金光流,本该笔直地冲向锁链星环,却在靠近能量场时突然拐了个诡异的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光流的边缘开始模糊、褪色,从粉金变成惨白,最后整个光束都被能量场“吞”了进去,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旁边一块从锁链星环脱落的冰岩,正以每秒三十公里的速度飘向虚空,撞见能量场的瞬间,表面的蓝冰像被投入沸水中的糖块,瞬间融化成白雾,而冰岩内部的岩石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先是棱角变钝,再是表面出现蜂窝状的孔洞,最后整个岩石化作一团灰黑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没飘出三米,就被能量场扯成了更细的粒子,彻底消散在虚空中,连最精密的探测器都捕捉不到一丝残留。

能量场的核心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灰白,比宇宙背景的黑更让人窒息。那里没有光,没有热,甚至没有空间的概念——一艘误入其中的小型货运飞船(大约是百年前失踪的“拓荒三号”),此刻正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悬浮”在核心边缘:飞船的前半段还保持着完整的金属外壳,驾驶舱的舷窗里甚至能看到凝固的指示灯;后半段却像被无形的嘴啃过,引擎和货舱消失得无影无踪,断裂处的金属截面光滑如镜,边缘泛着淡淡的灰白光晕,仿佛那部分飞船从未存在过。更诡异的是飞船周围的空间,光线穿过时会变成扭曲的折线,像透过灌满水的玻璃看世界,连远处鸢尾星云的光流到了这里,都会被折成一个个闭合的圆环,在能量场边缘旋转、收缩,最后坍缩成一个光点,熄灭。

偶尔有能量场内部的“灰雾”被甩出来,这些雾气落地时会化作粘稠的流体,在虚空中缓缓蠕动,所过之处,星际尘埃会突然静止,不再受任何引力影响;细小的陨石则会在接触灰雾的瞬间崩解,从固态变成气态,再从气态变成无法探测的“虚无”。有一次,一团灰雾恰好落在锁链星环的“锁心岩”上,蓝冰表面立刻出现一块不规则的灰白印记,印记以每秒半米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冰下的甲烷气体在印记边缘炸开,却没产生任何火焰,只是化作一缕青烟被灰雾吸走,而冰岩本身则在印记经过的地方变得疏松、脆弱,像被虫蛀过的木头,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能量场散发出的“寂静”。鸢尾星云的恒星风本该带着低沉的轰鸣,锁链星环的冰岩相撞该有清脆的碎裂声,可在能量场周围,所有声音都像被吞噬了——用最灵敏的声波探测器贴近能量场边缘,只能捕捉到一种接近“绝对静音”的低频振动,那振动不是来自任何星体,而是空间本身在颤抖,像是宇宙的骨架正在被慢慢拆开。这种振动会让靠近的物体产生一种诡异的“无序感”:启明号派出的侦查无人机曾飞到离能量场五十公里处,无人机的合金外壳突然开始不规则膨胀,有的地方鼓成球状,有的地方缩成薄片,内部的线路则像被揉乱的线团,芯片上的电路在振动中自行断裂、重组,最后无人机在一片火花中失控,直直冲进能量场,连一声爆炸都没留下。

此刻,这片灰白能量场还在以每小时三万公里的速度扩张,它的边缘已经触碰到锁链星环的第三段,那里的冰岩正在成片消失,原本连贯的银链出现了一段越来越长的空白。而在它身后,鸢尾星云的粉金光流还在不断涌来,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被能量场无声地吞噬,化作那片灰白的一部分。

鎏光季的绚烂还在继续,恒星依旧在发光,冰岩依旧在旋转,可那片不断扩张的灰白,却像一张正在慢慢铺开的裹尸布,正一点点盖住这宇宙的繁华。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宣告,正随着能量场的扩张在仙女座旋臂里回荡——

“熵,将至。”

无序的终极,万物的终点,正在这绚烂的星域里,悄悄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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