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时特别不喜欢下雨,那时候就算是在学校上学,也是玩的时间多上课学习的时间少。而且全没有电脑、手机、游戏机一类电子玩具。所谓的玩就是在天空下满世界地疯,没有机动车,没有陌生人。大人每每告戒的只是不能玩火和不能玩水。
一下雨就只能耽在屋里,呆呆地看窗外的泥地。看着泥地一点点润湿起来,然后来不及润渗下去的雨水又渐渐汇积,形成一条条细小的泥水沟,从高处流向低畦,两三条、四五条又汇成一条大的。再然后雨一大,打起满地的泥水泡泡,就不好看也不好玩了。小孩儿总是能找到好玩的东西,这时屋檐下渗漏的雨水已沿着原有的漏痕,一扭一扭地在污迹斑斑的石灰墙壁流落下来,一条、二条、很多条。
一场大雨淋开了花草的紫色,也冲走了大脑里的CPU和读写器。那只可爱的苹果又重新回到了眼前,没有了CPU或是读写器亦或是那个承载着意识灵魂的大脑器官,眼球接受的那个“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信息,不管中间的神经传递如何转变信号的形式,终是一根筋地直达天听(应该是天视)这个大脑皮层视觉区,然后不管是经过化学反应还是物理变化,不管是称作感觉还是意识,信号在大脑皮层的视觉区留下了一点改变、一点印记、一点记忆,犹如渗漏的雨水在粉壁上留下了漏痕。
也许不算是新刻下的印记,新产生的记忆。只是在原有的印记、原有的记忆上来了个重复、又清晰了一下原有的印记,加深了一下固有的记忆。也许也不算是也许,本来绝大多数的信息传入就是在重复。因为单车上的小后生已参加工作,已经成年,大脑中的记忆,已如老屋里那面污迹斑斑石灰墙,布满漏痕。
为什么眼中“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信息总是会不出差错地传到大脑皮层视觉区那个与苹果相关的印痕中呢?眼中的事物千变万化,脑中的记忆亦是万化千变。该不会眼中的一个接受光信号的点对应大脑皮层一个记忆单位的吧?一个对一个,不会出错。
眼中接受光信号的点与大脑皮层的记忆单位在数量上应该没有可比性,看下雨是这双眼睛,看苹果也是这双眼睛,看漏痕还是这双眼睛,但是记忆这些信息的大脑皮层的记忆单位一定不同,不然就乱了。看来一对一是做不到了。
那就试试一对多,当然只能是眼一对记忆多了。简化一点,比如一双眼中各有300个接受光信号的点,每个点根据位置和各自分工的不同对应几十或几百不等的记忆单位。比如接受光信号的点甲,根据按收到的信号不同,红的、绿的、亮的、暗的、亮的黄的、暗的紫的等等信号不同,分别对应到各自的记忆单位A(甲)、B(甲)、C(甲)、……中。而接受光信号的点乙又有乙所对应的记忆单位A(乙)、B(乙)、C(乙)……。
单车前倒是真没挂过苹果,但放个苹果在桌上,愣愣地看上半天,愣是不去吃它倒是有过。苹果不动,我也不动,心动。但我知道一双眼中那各自的300个接受光信号的点接受的信号时刻都在变化着。苹果不动但光线在变,天上白云飘过,窗外行人走过。人不动但做不到头不动和眼不动,其实连人不动也不做到的。但是不管一双眼中那各自的300个接受光信号的点接受的信号时刻都在变化着,上达天听的信号总是准确地重复着那个“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与苹果相关的记忆。不要说不动做不到,就是刻意去动,绕着桌上的苹果走上一圈,眼中还是那个苹果,感觉或是意识也还是那只“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
看样子机械的一对多也是不太行得通。如果是一对多,前面的一在不停地变换,而后面的多始终是那只“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一成不变,那是不可能的。
只好回到最不愿意的多对多,眼里的“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如何找脑子里的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有个CPU多好!问题立马就给解决了。为什么没有CPU?我又思考回去了。
雨水总是能汇聚到各细小的泥水沟,屋檐下渗漏的雨水总是扭不到漏痕的外面,眼里的“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总是能找到脑子里那个“圆圆的红里还带着点青”的苹果。
大雨过后,小路泥泞,大路车多路远,不如就在单位宿舍住上几天,且待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