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她说,我有个《妆花集》,要不你写个《忆溪集》吧。“我才不写呢,我比较懒。”嘴上说着不写,身体却很诚实。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成果二百五。第一篇很快就出炉了,由于情感特别充沛,所以基本没什么卡顿。但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他蹦出一句话,“欧阳写的小说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继续讲道理”。
她也说,要用情节去推动道理。瞬间戳中小心脏。我常常是用道理去推动情节。也许这就是风格,也许这就是缺陷。记得很久以前溪溪就说过,让我尝试着把自己代入角色,而不是浮于角色上空。可是我确实已经代入了呀,我不在任一角色里,我就在那个半空悬浮着,就看着笔下的人物在演。可能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没有感情的杀手”吧。
事实上,我是有感情的,我的感情体现在——在我极度生气时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讲完道理我才一个人去消化情绪。所以我的小说没有生气,只有道理。这还真的得改呀。这一改,“遍山栽昙花”似乎又过于生气勃勃了,算了,后面把这个情节放在我的鸣箫山吧,她想栽多少就栽多少。
我吭哧吭哧写完了第二篇《风筝误》,却发现这篇道理讲的更多了!至于歌名,我不过是看中了一个“误”字,完全脱离了歌曲去写,结果就基本写“实”了,导致后面要来点“虚”的都要掂量掂量故事参与者的“风评”会不会受损。其实一写完我就知道明显犯了某人的忌讳,所以也是脑壳痛,在头疼要不要把他给摘出去。创作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怎么个高法,还真是挺考验人呢。打算把三段对话用罗生门的表现形式修改出来,这样可以模糊一点,还能增加悬念,但是这之间的尺度又不太好把握,而且需要大换血。
心血来潮,等于心血全废。是改呢,还是另写呢?别人创作就是抒情叙事为主,我一写作就是复盘为主。自我批判和重塑的过程,其实还是异常折磨人的。磨吧,磨吧,终于知道溪溪写完一部小说要废多少心血了。
《忆溪集》大纲没写,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印象,那就是全员主角群像剧,除了如忆,她就是个工具人。而昙香,则是主角的主心骨。主要构想如下:
一、以如忆为线索,从回忆开始,就是按着如忆的记忆随便抽出一些碎片,由记忆碎片拼接出每一只“小蛊虫”的出场,每个人的出场方式都不同。有的是从初相识开始写,有的是从最近事件切入,还有的抓住突出性格特点来写。
二、人物一一出场之后,就从上山拜师修炼开始的谈经论道入手,这部分是打算深度整合消化一下去年评论区曾经一起盖的楼。重点是曾经探讨过的各种人生话题收录集锦,情节正在构思,想走“学院风”,这部分是重理论的学习和探讨,以及校园趣事刻画同学情。(重哲学和情感)
三、下山打鲈鱼妖团,这一环节是最难写的,毕竟往事不堪回首,毕竟鱼妖恶心。想学习《陈情令》不夜天的那种写法,但是太残酷,也很难。这部分就抛开理论,不讲道理,只写故事,写事件中不同人的不同选择,矛盾、冲突和碰撞,比较现实和残酷的撕开人性的弱点。(重心理学和社会学)
四、全员下凡历劫,在人间继续修炼的故事。这一部分打算往实里写。就写我们在生活中发生的一些趣事,可以分享和传递的那种生活的美好。(重点:历经磨难不忘初心的小美好,探讨医学、美学、插花、园艺、养生、珠宝玉器知识……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实感)
我似乎习惯了以旁观者视角讲故事,只是这个视角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实际运用比较好。把握不好虚实相间,也把握不好情节的推进。尤其是目前写男女之间的交往都太素了,女女之间的来往倒是俏皮可爱,活色生香。溪溪说是“不浪漫罪名”,我笑了笑,你看我在你面前浪不浪漫,简直不羁自由到上天了!连你都说你没那么野。
所有的矛盾点就在于《忆溪集》似乎是顶着真人名号来创作的,面临着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自我感知与他人感知的冲突。想实实在在的写点东西,然而一旦写实了,其实也会限制写虚,因为被名号束缚了。每个名号之下,都有她特有的“人设”,这种“人设”包括对方目前的状态,对方过去的状态,以及对方所期许的将来想要成为的状态。这不仅考验作者的心理画像能力,还异常考验分寸感。而我如果处理不好这之间的关系,虚的部分就容易造成“不懂”,但是如果虚的部分也表现出“很懂”,我又会感到害怕。“懂”有时候也会是一种束缚,因为你懂,所以你就必须按着对方制定的游戏规则来。但凡你某天不按照游戏规则来走,那你就是“不懂了”,那么就游戏结束。
老祖宗说,识人不必探尽,探尽则无友。与任何人的距离太近,都是一种灾难。在灵魂完全贴合心心相印之际就是好感度爆棚的顶点,之后就只能情深不寿了。而且以周遭朋友为原型创作的话,把握不好度就侵犯了好友的名誉权和肖像权,甚至是隐私权。所以我都动摇了,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我可以往死里解剖和批判自己,或者是一定程度抽离情感去评论艺术作品里的人物。但是对现实生活里的活生生的人,我不能忽略他们的情绪感受的。尽量不说硬话,是我能释放出来的最大的善意。甚至偶尔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也是因为不太想引火烧身。
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但它不全全是生活。在生活和艺术之间的那个距离,真的超级不好把控。直接写生活太过于赤裸张扬,直接写艺术又容易不知所云。往上高一寸就不接地气,往下低一寸又显得俗气。情绪多了,逻辑难免混乱;逻辑正确,情感往往又不够充沛。
当我再次尝试写点小说的时候,发现我似乎更适合写文学评论类。也有考虑过为了小说强行唤醒某些情感,但我又唯恐打乱了现有生活。目前还没做好文学(敏感力)与现实(顿感力)的完美切换的准备,沉浸和出离也还做不到收放自如。所以也就更喜欢溪溪的《妆花集》了。为什么呢?为美好想象干杯,为那种蓬勃的少女心点赞。
溪溪说要去抓人的本心,重点在“道”的层面。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道”“法”“术”“器”我都想了解一下,所以……好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可能比较适合去写论文,或者是什么什么分析报告,如果我的数据分析能力再加强一些的话。
扶额长叹一口气……最终决定先把去年的坑《青丝叹》给填完。本来想写个短篇,由于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把握不好节奏,搞成中篇了。太短了感情不够寄托,太长了又成老奶奶的裹脚布。
似乎,大概,也许,可能……不仅小说,我连大纲都写成道理了。天啦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