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度过一生最后时刻,取决于他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日野原重明《活好:我这样活到105岁》
这些天连续看到有关“死亡”的新闻。著名心理学家李子勋老师猝然离世,著名央视主持人李咏癌症不治,重庆万州公交车坠落长江,司乘人员凶多吉少……让我们唏嘘不已,纷纷感慨生命无常。有朋友发微信说,李咏走了,朋友圈又掀起一股重视健康的高潮!健康很重要,确实需要重视。但我们更应该知道的是,无常,正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一个人的去世,并不会被其他人纪念多久,谈起来也只能无言以对。而对于我们自己,这唯一的真相提醒,是否该重新思索生命的意义?
中华民族是一个不太善于谈生论死的民族,尤其回避谈论死亡,觉得不甚吉利。就连孔子这样的圣人,在他的《论语》中,学生问到死亡这事的时候,也只有一句“未知生,焉知死?”一笔带过。
人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是没有人生意义的问题的,只不过是一个生物体。但是这一生物体是有灵魂的,有情的,当成长到一定的阶段,我们就会思考:“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我究竟为什么而活着?”似乎这样的问题也只有在临终之前才会有别具深意的解答。记得著名的英国哲学家罗素晚年自传的主题就是“我为什么而活着?”这不是用简单方式就能回答的问题,对所有人来说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我问我的学生,你大概是什么时候知道人是会死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答,太具体的时间和事件不记得了,但都是说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也带领他们计算过生命的长度,按天计算,人生百年不过三万六千多天,孩子们嚷着说太少了。当然,生命还有宽度和厚度,我们也在课堂上进行过谈论,答案十分丰富。
这样的课程不仅孩子们受益,我自己也有很大的收获,因而格外关注生命教育。因为生命的无常,我们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很大的可能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离开。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有没有能力为自己做出决定。如果有,那实在是人生大幸,如果那时你失去意识了,谁来替你决定要不要使用呼吸机?要不要放弃抢救?
因此,我们在平时就要多和家人互相谈论生死的问题。最好,能够写下生前预嘱,把自己的意愿用文字记录下来,以便在紧急情况时让家人做出决定。这样,即使到了你意识模糊的时候,家人依然可以理解你并在痛苦中帮你做出选择,让你最终心怀感谢地安然离开。
生前预嘱(Living will)是指人们事先,也就是在健康或意识清楚时签署的,说明在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要或不要哪种医疗护理的指示文件。2011年6月,中国首个民间生前预嘱文本出现,推广尊严死亡。2013年7月30日,有媒体报道了北京成立生前预嘱推广协会向公众普及和推广使用“生前预嘱”,以及“尊严死”的概念,此消息引发高度关注。
美国一慈善基金起草的一份“生前预嘱”参考样本里这样写道:“如果在未来某一时刻我无法决定自己临终时的各种问题,我愿这一声明能清楚表达我的意愿:如果我康复无望,那么我要求死亡,不要用人工方式和其他极端方式维持我的生命。我认为,死亡与出生、成长、成熟和年老一样是一种现实,一种必然。我害怕每况愈下、依赖别人和痛苦绝望所带来的屈辱远远超过害怕死亡。我请求从怜悯出发为我缓解晚期痛苦,即使这些作法也许会缩短我的生命。”
2015年,经济学人智库发布《2015年度死亡质量指数》报告,在对全球80个国家和地区“死亡质量指数”的调查排名中,英国位居全球第一,而中国大陆则排名第71。“死亡质量”指什么?中国又为何会排倒数?在经济学人智库发布的这份报告中,“死亡质量指数”衡量的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可向成人提供的姑息治疗的质量。姑息治疗在国内刚刚起步,对国人来说还比较陌生。所谓姑息治疗,指的是很多病无法治愈,但是可以缓解痛苦,属于“人道主义医疗”,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通过姑息治疗,可缓解90%以上的晚期癌症患者中身体、社会心理和精神问题。
世界卫生组织给出了姑息治疗的内涵,包括:“缓解疼痛和其他令人痛苦的症状”;“维护生命并将死亡视为一个正常过程”;“既不加速也不延迟死亡”;“整合患者护理的心理和精神内容”;“提供支持系统,协助患者尽可能过上积极的生活,直至死亡”等。
我的生命我做主,生前预嘱给予了我们这样的机会。打破传统观念,照亮生命前程,从谈论生死开始。对死亡有了准备,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就可以更加笃定地活在当下,努力把生命质量提升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实现自我乃至于超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