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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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夏季的暑热,亦或是连日工作的倦怠,覆被难眠。兴之所至,起身披衣,悄声上楼。午夜时分的楼顶是一片诗意之地,在这里能望见城市的另一片天空。
此时的街市已少有人行,只有一些夜市的小贩还在为生计奔波。我所住的民房对面是一片不太规范的停车场,停车场中间有一偌大的垃圾池,时常会有拾荒者在那里寻找着被错放的“财富”。
城市渐入梦乡,街道便也清冷起来。此时若突然出现一个人总是能引起注意的,况且这个老人有点特别。
他骑着人力三轮车从城市的灯火中走来,头上戴一自制探照灯,灯绑得不紧,摇摇晃晃的灯影照亮着坎坎坷坷的行程。
老人穿着一件衬衣,远远望去,衣物的本色已难辨识。当他从那些烧烤摊前走过时,我明显看到了那些捂着鼻子开始议论的食客。老人似乎并无察觉,继续前行,当他熟练停下车,走进那片垃圾堆时我似乎明白了刚才的一切。
恍然大悟之余,更为诧异的是,深夜时分还有如此老者出来捡拾废品,借着路灯的光,我看见老者须发似雪,弯躯如弓。他吃力地爬上垃圾堆,用手中的钩子认真翻捡,不时扶一下头上的灯。
老人头灯发出的光在那片阴影里醒目不已,我的目光跟着他移动。每当他翻开一堆垃圾,我似乎都能闻到那里面的心酸和苦涩。
不一会儿老人便搜集了一车的废品,然后慢慢地走到车旁,吃力地蹬起了那辆厚重的车,直到消失在灯光的尽头。
后来的日子里,我常常在街上的垃圾堆旁,见到如他一样的老人,他们都在错放的“财富”里,寻找着错位的人生。
-2-
寒风瑟瑟,在我上班途中时常会碰见一位擦鞋老人。他留着到肩的长发,戴着厚厚的眼镜。如不是随身挎着的鞋箱,或许我会把他当成一位艺术家。虽未寒暄,却也算是“熟人”。每天他开工甚早,只是摊前顾客寥寥,十分冷清。
老人中年丧妻,为抚养子女成人,终身未娶。儿子辍学从农村来到城市后,在厂里上班,靠着出卖劳动力勉强维持生计。因一年四季难得回家几次,加上老人身体越来越差,便被儿子接进城市一起生活。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开销,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皱皱巴巴,老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了解到擦鞋易上手,便背着儿子悄悄学了手艺。
定点擦鞋,冬日里生意门可罗雀。老人便主动找人擦鞋,从街道的这头走向那头,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去招揽生意。因面有慈容加上技术不错,每天收入可勉强维持生计。他说生活虽然艰辛,通过自己双手挣来的钱依然能让内心踏实、宁静,只是这城市太大了,常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寒来暑往,物换星移,如今,我在一所新的城市生活,这里大得难辨街市,只是,我发现老人的身影并未远去,常常不经意间便有一个相似的背影出现在某个熟悉的角落里,那个角落,却无法安放老去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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