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南柯的猫
又下雨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以这样一个开头写下一篇篇惊世巨著,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我只是看着这一场场雨一场场地下,一场场地停,直到它们都渐渐从我的生命里淡去,只剩我自己。
年少时格外喜雨,总觉得只要雨声一响起,整个世界就像是骤然被人按了静音,多大的喧嚣都能瞬间被抚平。我总是很享受这样的场景,有时趴在床沿上,看着屋外,看雨水浸湿草地,水滴掉落进浅浅的水洼里,激起薄薄一层水花,风一吹,整个水面泛起涟漪;有时裹着厚厚的大衣,固执的站在阴沉的天空下,任雨滴打在头发、肩膀、鞋子上,来往的车辆飞速向路的另一头驰去,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裤脚也全然不在意。
妈曾笑我,只要一下雨必然要出去淋一趟才肯罢休,她不曾和我一同去,但她也从未阻拦。她只是笑,咧开嘴角露出牙齿,皱纹深深浅浅布满她不再年轻的脸,看着我淡淡地笑着。
我曾以为这样的秉性会伴我终生,我会在每一场雨幕里使自己保持静止,认真地听雨滴激起水花的声音。但遗憾的是,我也没有。
我和所有人一样,忙着往前走。年纪越长,身边可以说话的朋友也越来越少,起先是一众人都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唯独我被遗留在原地,终日郁郁寡欢。后来连我也起身往前,我常想,我们这一群人会不会有人依然思念那里。
如今我的生活状态便是圈子越来越小,可日子过得越来越忙,我总觉得有些偏离最初的目标,整个人也跟着愈发焦虑,我曾试图榨取点时间来填补我的焦灼,可不论我怎么匆匆忙,时间也总被琐碎占满。于是,更加焦虑不安。
昨天傍晚时分,我在屋子里忙些活计,有人说了一句:“呦,下了雨!”同时抖抖身上的水珠,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我看了看玻璃门,上面停留了薄薄一层水雾,隔着十来米远,听不到雨声分毫。那一刻,我怅然地站在原地,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荡荡,贯彻着整个胸腔,让人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等忙完手头的活已近十一点,推开门雨依旧在下,人行道上铺满了被打落下来的叶子,踩上去感觉厚实而绵软。这座城市坐落于淮河两岸,总有当地人和我开玩笑说,他们既不属于南方,也不属于北方,这里空气既没有南方那般湿润,也没有北方那样的干冽。但是今晚下着细雨,冷风在那么一吹,打在身上是刺骨的寒意。
这让我想起千里外的故土,七八年前,大概也是这样天气,十几岁的我站在细密的雨幕里,看着眼前清冷的街景发呆。那时总觉得自己遗世而独立,街上行人千千万,唯独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好玩的是,如今站在街上行人间,觉得我与他们一样,都在东奔西走,找寻各自最终的归处。
我裹紧衣衫,躲在玻璃门后,看雨滴落下打在低处的水洼里,站在风口,只觉得寒冷。车子也在一辆一辆的从眼前驶去,却再也发不出当年悦耳的飞驰声。
我们总教导自己要不忘初心,却忘了最初想要的也不过是听着雨声,放空自己时的满足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