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华尔兹

如果在上学路上遇见空瓶子,我会把它藏起来,等到放学的时候,再把它带回家。花坛里茂密的灌木丛,不容易被发现,电线塔的架子上,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

捡空瓶一点都不丢脸,运气好的时候我能捡四五个,运气不好也有一两个。我拿着战利品回家,爸妈会夸我能干,然后帮我攒着卖废品。

二楼阳台花盆里的红薯藤被搬到低洼的水沟旁时,我开始变得敏感。晚饭喝粥吃青菜,邻居叔叔路过说怎么就只喝粥;一夜晾不干的新校服,我在瓦下祈祷夜里有风;一只毛笔一张宣纸,让我想想怎么向同桌借墨水;暑假紧闭的铁门,锁着一只贪吃的老鼠,好久不见是惊慌失措的寒暄。

再一次看见空瓶子,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环顾一圈,若是没有人注意我,就快速地把瓶子塞进书包。有时不小心被人看见,我心跳加速开始慌张,局促的脚步如十年后体育课上拙劣的华尔兹舞步一般,镜子里映着听不懂节奏的我,耳边回荡着一二三四。

我溜出形体房,在门外舒了一口气,离开时歌切到了《阿拉斯加海湾》,我落荒而逃。

我没有拿到卖废品的钱,也没有找到藏在电线塔的空瓶子,8岁和18岁的我都学不会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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