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一日,刘秀行幸老家南阳;之后抵达汝南郡南顿县(刘秀的父亲刘钦曾任南顿县令,病故于任上;刘秀时年九岁)。刘秀在县衙大堂上大排筵宴,遍赏吏民,下令免除南顿一年的田赋。父老上前叩头,说:“皇上的爹在这儿呆了不少日子,皇上小时候就在这县衙里玩儿。皇上一来就厚赏乡亲,加恩父老;我等叩谢皇恩。皇上来一趟不容易,这次干脆就把十年的租赋一起免了吧!”刘秀说:“身为天子,常恐不能尽职尽责、有负天地;日子得一天一天过,怎么敢期许十年之后的事情呢!”父老们不高兴了,有人小声说:“陛下小气就小气吧,犯不上跟我们这样的人讲大道理!”刘秀听了大笑,就又多免了一年。
西南夷栋蚕部落造反,杀死地方官;刘秀命令武威将军刘尚前往征讨。大军经过越巂郡。邛谷王任贵担心刘尚平定了南部边境以后,必然要在那里推行朝廷的法令制度;如果那样自己就不能为所欲为了。于是任贵扩编军队、多设营垒,还暗中酿制了许多毒酒,准备借劳军的名义毒死刘尚及其手下,再乘机消灭汉军。刘尚探知了任贵的阴谋,于是派出一支部队先攻克邛都(四川西昌),就势消灭了任贵的势力。任贵被诛杀。
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
夏,四月三日,大司徒戴涉被指控陷害前太仓令奚涉,被捕入狱,判处死刑。刘秀认为三公的职责互相牵扯,下策书免去大司空窦融的职务。
广平忠侯吴汉病重,刘秀亲自探视;刘秀问吴汉有什么要嘱托的事,吴汉回答:“我愚昧无知,只是希望陛下慎重行事、不要心慈手软而已。”五月四日,吴汉去世;刘秀诏令葬礼规格比照前汉大将军霍光。
吴汉性格刚强。跟从刘秀南征北战;无论何时,只要刘秀不安稳,吴汉总是小心翼翼的陪侍在身边。战事不利,有人惶恐失态;关键时刻吴汉总能神情自若,厉兵秣马准备战斗,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有时刘秀派人去看看吴汉正在干什么,其人回来报告说大司马正在准备进攻。刘秀不禁感叹:“还是吴汉差强人意,能够独当一面!”每当奉命出征,吴汉早上接到命令,晚上就率领大军踏上征途了;置办行装从不超过一日。立于朝堂之上,吴汉处处谨慎,言谈举止规规矩矩。有一次吴汉出征在外,妻子儿女在后方买田置业;吴汉回来之后斥责说:“部队在外征战,将士粮草不济;你们却在后方花钱买田置地!”他把买来的田地全都分给了兄弟和舅舅家。就是因为时刻不忘奉公抑己,吴汉得以保全功名利禄。
[点评]
吴汉,汉光武帝刘秀云台二十八将列第二位。吴汉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大将,他作战勇猛无畏,残忍好杀,在战场上多次违抗光武帝刘秀的军令,光武都拿他没办法。 当然刘秀是非常欣赏他的,夸奖他是“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意思是说吴汉很能振奋人心,威严沉稳可以匹敌一国!更难得的是,这样一个打打杀杀的武将, 天下统一后,在朝中他的举止和态度也是处处谨慎,与当初战场一往无前的风格截然不同。
匈奴入侵上党郡、天水郡,甚至进犯到三辅之一的右扶风。
刘秀患有风头眩,病情十分严重;于是任命阴兴兼任侍中,在云台的广室向他托付后事。后来病情有所好转,刘秀召见阴兴,准备让他接替吴汉担任大司马;阴兴叩头流泪,坚辞不受,说:“我不敢爱惜我这条命,只是担心这样做会有损皇上的圣德;所以不敢滥竽充数!”阴兴发自内心的话连刘秀身边的人都深受感动。刘秀就不再勉强了。
[点评]
阴兴推辞大司马,这一幕在西汉末年,王莽的身上反复出现过。但是,这其中是有本质区别的,王莽的故意推辞是为篡位作准备,一个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花招,而阴兴则是发自至诚,事实上阴氏兄弟在此之前和之后,都没有登上三公之位。从阴识和阴兴来看,老阴家外戚真是没得说啊,全是道德模范。
刘彊的太子太傅张湛,自从皇后郭圣通被废后,就称病不上朝;刘秀强令他上朝,准备任命他为司徒。张湛出于对刘秀更换太子的不满,一口咬定病情严重,不能再任职;刘秀只好把他免职。
[点评]
这里对张湛叙述比较简单,据《后汉书》记载:大司徒戴涉被杀,光武帝强令起用张湛来取代戴涉。张湛来到朝堂,小便失禁,就自己陈述病情严重,不能再担任朝廷政务,光武帝也就只好作罢。后来又过了几年,张湛死于家中。
张湛真的病到要在朝堂上尿裤子的程度了吗?他应该是装的。何以见得?两个原因:一是刘秀废了原太子刘彊,张湛是太子太傅,当然心里有气;二是给刘秀当大司徒,实在有够危险。前面,连着三任大司徒都是非正常死亡,于是,他宁可当众尿裤子,也不接那烫手的山芋。
六月十四日,刘秀任命广汉太守河内人蔡茂为大司徒、太仆朱浮为大司空。十六日,任命左中郎将刘隆为骠骑将军,代理大司马职务。
六月十九日,改封中山王刘辅为沛王。任命郭圣通的弟弟郭况为大鸿胪。刘秀多次临幸郭况的宅邸,赏赐大量的金银、绢帛;郭况的富有没人能比。洛阳城里都把郭况家称作“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