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没有动画片,也没有老冰棍

每一次说起童年,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很多很多的片段,想努力把这些片段拼凑起来,又觉得那是一场抓不住的梦。

1. 我站在自行车后座上看表演

约摸我8岁的时候,父亲在亲戚开的建筑公司担任门卫员。工作不算累,只是父亲需要每天待在那里,晚上则是住在工地又小又矮的平房里。每逢暑假,我都央求母亲带去我父亲那里玩。在一个农村小孩的心理,城市里的世界是精彩而美丽的,而相比于平时常常呵斥我的妈妈,爸爸永远是一个温馨的港湾。

我去的第二天刚好赶上社区组织的舞龙狮表演,父亲便骑着凤凰牌自行车,而我坐在后座上,一路奔向舞龙狮的表演现场。刚开始的人流聚集不大,龙狮表演人员还在准备中,我和我爸爸一起看,一起聊天,现在想想,在一个小孩子的眼里,还有什么比和家人在一起玩耍更快乐的事儿呢?后来,随着表演时间的逼近,人流越来越大,地面上,高楼上聚集了很多人,甚至连警察都出动了。他们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告诫观看者要退到界限外。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轰动,爸爸和我都不停地往后退。

后来,表演开始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爸爸个子很矮,不到一米六五。为了让我这个小不点能够看到表演,他把我放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我看得很过瘾,而他的视野早就被前方的高个子挡住了。我问他:我看得很high,然后我笑着问他:你看得到吗?他把手中的车扶得更稳了:你看就好了。是啊,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也根本看不到,他只是甘心地做一个扶着车把手的人。那个时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直至今天,写到这个细节,我竟然泪流满面。

2.动物园游记

我是个爱凑热闹的孩子。所以在父亲送我回家的路途中,一看到有动物展,我就跟父亲说我想去看。父亲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那个时候的门票是5块钱一张,我记得父亲把手里的零钱都凑齐了才凑到了5元钱。他开玩笑说:还好钱够,再多一分,你都看不了啦!在父亲眼里,即便省吃俭用点,也要满足娃的愿望。

进了动物园后,我却耐性全无。曾经幻想地骑在大象的背上完全是异想天开,大象的高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它的脚被链子拴着,只能在很窄的一段距离内移动,看上去不觉得好玩,只觉得压抑。而老虎和狮子则是更让我失望,直接在那里呼呼大睡。整个动物园的游玩完全让我心情不佳,我于是央求父亲回家。父亲见状,不理解地说:“这个钱都给了,玩多长时间都是一样的。”我却心急火燎地想要出去。后来,仔细想想:可能我并不是觉得动物园无趣吧,只是觉得自己花光了父亲的钱,心里内疚,然后想找到一个出口吧。父亲见我执意要走,便也不再说什么,带我走了。年少的我并不知道,父亲也没进过动物园,想多看看。

3.飞走的风筝

在我的零星记忆里,还有一个关于风筝的故事。离我家不远,有一条大河,是汉江的支流。河边是很长的一座堤坝,每年的春天,这里成了城里人春游的好去处。有一年,城里的堂哥带着我去堤坝上放风筝。风筝是一种很独特的东西,你在这段摇着线,迎着风,它在另一端越飞越高,你的心也越来越自豪,那种成就感充满了心间。

后来,一不小心,线脱离了手,于是,我疯狂地追,我的速度赶不上风的速度,感觉自己始终追不上,在那一刻,我真的成了一个追风筝的小孩子。我不知道,风筝将要飘向哪里,可是,看着它在我眼皮底下,而我却始终捕捉不到,那种怅然若失却映得格外深刻。

许多年后,看那本《追风筝的人》,我总是不由得想起那个在浅滩上追风筝的我。我从初中开始住校,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结婚,每一次,我都在追逐什么,又似乎在失去什么。

4.两代人的童年

如今,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很快,我的孩子也将迎来属于她的童年。每一代人的童年记忆都是独特的,可能我和很多人不一样,我没有记住动画片,没有想起老冰棍,就记住这些让我感动,让我震颤,对我以后的人生产生影响的画面和片段。

而我的孩子,已经远离了自然,远离了乡村,远离了故土;她只知道鸡蛋是买来的,不知道它真正的源头,她只知道小猪佩奇,不曾体味乡村野区;她只爱小区里枝头绽放的几朵花儿,不知道她爱吃的蔬菜来自田间地头……

或许,不久的以后,待她记事,我会带她回到故乡,讲述她妈妈的童年,上一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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