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日的丝丝寒意在最后一场确实是六角雪花层层铺成的棉衣褪去后,初春的气息裹挟着些许小城的躁动慢慢抽芽。
苗子下楼的时候四部电梯只剩下最左边的那台显示楼层的红灯还亮着,按了向下的箭头,一闪一闪的亮着,数字从一开始往上爬,匀速上升,好似手术室里插着各种管子等待摆布的人的呼吸一样,从平稳的开始到平稳的上升,那条红色的生命体征线在慢慢波动,叮!“19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已经再没有谁在更高的楼层,夜的深度在这时渗入电梯厢的角角落落。电梯里没人,墙上挂的整容广告和楼盘介绍遥向呼应,似乎连一个电梯都能抓住当下男人和女人的一根弦。
电梯是一个固定的社交场所,每天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人群都是这个场所里的过客,在早晨八点半迅速聚集在这里,大家既尴尬又紧张地看着对方并以一种陌生的凝视掩盖想要窥探某某做什么工作月薪多少有无房车等等,门开了窥探才暂时结束,个人影子般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一楼门打开了,大厅没有了中午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保安大叔从来记不住这栋楼里都有些谁,和大学的宿管阿姨那双火眼金睛没法相提并论。在保安大叔还没来得问是几楼的时候,苗子已经快步往外走了。
冷风从虚掩着的门缝中吹进来,门外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混杂着些今日已逝的夜色。转角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烟头革命、厕所革命的口号,闪耀的几个大字连川流不息的汽车霓虹灯都暗淡了不少,这些革命一定是自我喘息的借口吧。
站在城市的公交站牌中间,抬头看看高耸入云大楼,天空中传来几声吉他和弦的声音,伴着歌声自上而下流窜下来。苗子转身看了一圈,原来是楼下的吉他,一个年轻人在外人看来悠闲的弹唱,歌声从天空窜下来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