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感叹韶光易逝,多年前的欢乐、悲伤如同昨日般清晰,我宁愿相信是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快了。如果时间确实变快了,浪费光阴的我就会心安理得;如果时间变快了,无所事事的我就不会自责;如果时间变快了,孤独的我就会停止思索。这假象如蜂蜜一般香甜,愉悦的的口感在味蕾绽放,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这假象如运动过后的刺激,瘫软的躯体享受着酸痛的快感。这一切归功于年岁的增长,脆弱的心灵不得不用谎言来安慰。
可此刻我早已是科学的俘虏,在这个貌似科技无所不能的时代,在这个人人都能够聊一聊黑洞、量子理论的世界,我也不能例外,还是相信参考系内的时间是不会变快的吧。变得愈来愈快的只是我麻木的心,有多少重要的事能够在我的眼前显现呢,也许不及人生一二,人生的大部分是空白!心理学家说遗忘是人的保护机制、还说潜意识里有一切经历过的结果,然而时间是随着记忆感受的,每天的记忆相同,感受的时间自然就会压缩。
来武汉学习已经快两个星期了,从刚开始的度日如年,到现在的随遇而安,时间的快慢似乎由自己决定。想起托马斯曼的《魔山》,主人公到山庄疗养院疗养,发现他与疗养院的生活格格不入,时间格外难熬,可是疗养院有规律的作息时间让他不知不觉就过去一天,早餐、散步、卧疗,然后中餐、吸烟、检查,最后晚餐……当把时间分成一个时段和一个时段后,期望一个小时的结束自然比期望十二小时的结束要容易,一段时间的结束意味着又进了一步,一天的结束意味着一周结束的临近,直至“习惯了这一切”,回想起经历过的时光,一天、一周、一年有什么区别呢,都仿佛“在昨天”。
「生活老是千篇一律,漫长的时间似乎就会缩做一团,令人不寒而栗。倘若一天的情况和其他各天一模一样,那么它们也就不分彼此。每天生活一个样儿,会使寿命极长的人感到日子短促,似乎时光不知不觉地消逝了。所谓习惯于生活,其实就是对时间有一种木然甚至麻痹的感觉;年轻时的日子过得慢,而晚年的岁月却消逝得愈来愈快,也必然是这种“习惯于生活”造成的。」《魔山》 — 〔德〕托马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