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霸诗人中,可以荣获“最神发挥奖”的是人称“小王维”的钱起。
早年数次赴试落第,唐天宝十年(751年)进士。初为秘书省校书郎、蓝田县尉,后任司勋员外郎、考功郎中、翰林学士等。曾任考功郎中,故世称“钱考功”。代宗大历中为翰林学士。
他是连接盛唐、中唐这两个时代的关键人物。晚于李白、王维,又稍早于白居易、韩愈,被誉为“大历十才子”之首。他的侄子你一定听说过,就是擅长草书的怀素和尚。
钱起并不是一开始就会考试。
在几次失败后,29岁那年科举题目是《湘灵鼓瑟》,讲的是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得知丈夫死去的消息,在洞庭湖的君山哭泣而死。后来化成了湘水之神,常在湖面上鼓瑟。《楚辞》里就有“使湘灵鼓瑟兮”。这次,钱起写出了唐诗三百年历史上最有名的高考诗:
湘灵鼓瑟
(钱起)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白话文翻译
常常听说湘水的神灵,善于弹奏云和之瑟。美妙的乐曲使得河神冯夷闻之起舞,而远游的旅人却不忍卒听。那深沉哀怨的曲调,连坚硬的金石都为之感动、悲伤;那清亮高亢的乐音,穿透力是那样强劲,一直飞向那高远无垠的地方。当如此美妙的乐曲传到苍梧之野时,连安息在九嶷山上的舜帝之灵也为之感动,生出抱怨思慕之情;而生长在苍梧一带的白芷,在乐曲的感召之下,也吐出了更多的芬芳。乐声顺着流水传到湘江,化作悲风飞过了浩渺的洞庭湖。曲终声寂,却没有看见鼓瑟的湘水女神,江上烟气消散,露出几座山峰,山色苍翠迷人。
钱起的《湘灵鼓瑟》虽然是一首完美的应试诗,但并不是一首完美的唐诗。因为拼凑的味道很浓。拿同样描写听音乐的诗,李白的《听蜀僧濬弹琴》来做对比,就能看出李白的诗更为紧凑、流畅。但就是缺了“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这样的神句:
听蜀僧濬弹琴
(李白)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钱起的诗像一幅幅小水彩画,亮丽而清新。比如《裴迪南门秋夜对月》:
裴迪南门秋夜对月
(钱起)
夜来诗酒兴,月满谢公楼。
影闭重门静,寒生独树秋。
鹊惊随叶散,萤远入烟流。
今夕遥天末,清光几处愁。
他的送别诗也很有名,当时朝廷的公卿都以得到他的送别诗为荣。比如《送僧归日本》:
送僧归日本
(钱起)
上国随缘住,来途若梦行。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还有一些不错的七言诗,比如《归雁》:
归雁
(钱起)
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
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